前言
去尼泊尔、印度朝礼释尊的圣迹,应该是天下所有佛教徒梦寐以求的大心愿。作为一名佛教徒,我也不例外。早在五年前,我就已发愿去尼泊尔、印度朝圣,终因机缘未能成熟,没有起行。1995年9月忙过少林寺建寺1500周年庆典活动之后,身心稍得空闲,机缘已趋成熟,于是开始着手组团,准备出国手续及礼品、生活用品等,整个过程还算比较顺利,于年底12月30日成行。
对于这次朝圣之行,前前后后我也考虑过。一方面,当然为了了却个人的大心愿;但是,朝圣仅仅为了了却个人的心愿,是远远不够的,因为朝圣毕竟不是普通的旅行,更不是乐山乐水的旅游。朝圣应该要有目的,通过朝圣,要解决一些具体的问题,所以,另一方面,朝圣亦有求法之意。我翻查了一下前人朝圣的事迹,比如玄奘、法显诸位大师,玄奘大师因为教义纷歧,难得定论,志求真义而跋山涉水,法显大师因为国内佛教事业初具,但惑律仪未善,为求律制而历尽千难万险,我想,这才是我们上千年以来朝圣的伟大传统。
我们这次朝圣目的是明确的,就是为了探寻我们佛教事业发展的何去何从。所以,我们对朝圣途中的停留点和停留时间都作了选择和安排。我们选择了“香港—泰国—尼泊尔—印度。”这样一个朝圣线路,这不仅仅是考虑了出入境的方便,其中还包含了我们对于朝圣的想法。按通常的观念,朝圣就是去尼泊尔、印度朝礼与释尊住世事迹相关的几个圣地;但我认为,香港和泰国的佛教事业成就,在当代世界具有一定的代表性,也是值得我们巡礼的。因此,我将我们对香港和泰国的访问活动,也列入我们此次朝圣行程。
如果我们把朝圣视为纯粹个人的事情,那么,就不用费心把朝圣过程拿出来昭示给别人看。通过此次朝圣,我强烈地感受到,自己对于佛教事业的新责任、新信心。如果读者通过阅读能发生那么一点新责任、新信心,那么,我把朝圣过程写出来的苦心,也算没有白费了。
此次朝圣过程中,承各方人士的热情关心和大力支持,使我们朝圣之行得以圆满完成,在此一并表示感谢。
阿弥陀佛! 释永信 合十 1996年2月10日 少林寺
香港
一、香港,阿弥陀佛
(1996年1月1日—1月3日)
今天是元旦,1996年的第一天。刚过正午十二点,阳光明媚,心情真好。我们一行四人——我、黎志洁居士以及我的两个弟子:延虎、延豹,在特意从香港赶过来接我们的徐志民先生陪同下,和前来送行的深圳朋友们挥手告别后,经过验关,就踏上了深圳河上的罗湖桥。桥那头就是香港了。
我并不是第一次来香港,至今算来大约有五、六次了吧。但每次从深圳过关,踏上罗湖桥,心里总有种别样的感觉。深圳河不宽,总觉得很宽;罗湖桥不长,总觉得很长。而在国内,即使过长江大桥,长江宽,不觉宽;大桥长,不觉长。经上常说:草芥须弥,一沙一世界。真言不虚。
乘车到了九龙车站,香港朋友春和集团公司杨春江先生的太太已在车站出口迎接了。杨太太告诉我:“杨先生事务缠身,就派我开车来接你们了。”得知我们尚未用午餐,就执意陪我们先去饭店用餐。饭店老板是个虔诚的佛教徒,热情好客,听说我是少林寺法师,高兴得不得了,说:新年第一天大和尚光临,真是喜从天降。居然要亲自掌勺,为我们准备了可口的素餐。大家都深为饭店老板的真诚所感动。谢别之后,将近四点左右,我们住进了铜锣湾的怡东酒店。
晚上七点,徐志民先生特意在大陆著名影星王丹凤在香港开办的上海功德林饭店设素斋招待我们,然后又陪我们漫游维多利亚海湾。香港的夜晚,灯火通明,节日灯、霓虹灯流光溢彩,到处弥漫着浓重的圣诞节日气氛。想到一年半后,眼前如此美丽的香港就要回归祖国,真是百年一梦。当我问身边的徐志民先生对香港回归有什么感受时。徐先生感慨地说:“我们毕竟是中国人哪!”
我本人对香港确是很有感情的。香港的佛教事业开展得非常好。佛教是香港信徒最多的宗教,信仰佛教的人,占香港总人口的70%,其中皈依的佛教徒近百万。香港的佛教主要是大乘佛教,与内地汉传佛教一脉相承。所以,在我内心,香港也算得上是佛教圣地,一块当代佛教圣地。广义地说,我这次去尼泊尔、印度朝圣,途经香港驻留,也是朝圣内容的一部分。
二、永定师弟
1月2日。早上起来,从客房窗口看出去,朝阳照耀下的汇丰银行大厦,显得更加挺拔,富有活力。
由于昨晚与香港菩提学会永定法师有约,上午我就不能出去了,就安排志洁居士前去印度驻港总领事馆咨询有关签证事项。
九点左右,我的门铃被人按响了,我猜想肯定是永定法师来了。开门一看,果然是永定法师站在门外了,永定法师仍是那么厚道,看上去比以前更加精神。我忙把他迎了进来。我们都差不多六年没见面了。
说起来,永定法师还是我的师弟,尽管他今年都已六十六岁了,整整比我大三十多岁。他也是在少林寺出的家,但比我晚一年多。拜的是同一个师父,还同时受的戒。所以,我俩今天见面,又免不了要聊起同在少林寺时的那段时光。永定法师是江苏沛县人,早年毕业于师范学院,当时在少林寺时,算得上是大才子了。永定法师留给我很深的印象是,他当时住在少林寺山门东面茶楼,因为离得稍远,寺里打板听不见,那时寺里穷,谁也没有钟表之类,所以,永定法师上早殿常常迟到,老方丈行正恩师管得很严,永定法师就不时被点香在佛前罚跪。早殿结束了,大家都离开了大殿,只剩下永定法师跪在佛前,委屈地在流泪。我们都挺同情他的。但永定法师勤奋好学,悟性很好,1985年就被开封净严老和尚请去给尼众培训班讲课,1986年又被正果大和尚请去北京通教寺尼众佛学讲课,1987年被普陀山妙善大和尚请去,1990年被厦门南普陀妙湛大和尚请去,就这样请来请去,1994年被香港的永惺法师请到了菩提学会,帮助编辑《菩提》杂志,并定期给香港的几所大学讲佛学课。永定法师离开少林寺后,我们师兄弟们都说:永定法师的智慧,就是在老佛爷面前哭出来的。
今天永定法师听我这么说,也笑了,并有点不好意思。这些往事,一晃就是十多年了,做人真是太快了。我俩不由得同时生出无端的感慨。说到我的这次朝圣之行,永定法师又有点兴奋起来,他放下茶杯说:“太好啦,你先去,探探路,我也一定抽个时间去一次,否则我会遗憾的。我一生已经有三件遗憾事:第一件,做了少林和尚却不会打拳;第二件,研究了这么多年《周易》却不会算卦;第三件,讲了这么多年经却不会念唱。如果我身为佛教徒却这辈子没去朝圣,那不是留下第四件遗憾么!”
这就是我的老师弟,依然是那么认真劲,依然是青年人一样充满热情。
三、觉光大法师
1月3日,天气晴朗。
上午九时,按电话约定,我带上志洁居士、延虎、延豹,乘车前往跑马地黄泥涌33号正觉莲社拜访觉光大法师。
到了正觉莲社,门人把我们迎进大门,觉光大法师已经满脸笑容,神采奕奕地从客堂里迎了出来。我们合十见礼毕,觉光大法师就说:“昨天就听说你们来了,但不知你们住哪里,现在好啦,你们自己送上门……”觉光大法师讲话总是这么风趣,嗓音又宏亮又动听,真所谓“海潮音”。
我们在客堂坐定后,觉光大法师就关切地询问了我们此次朝圣之行的准备情况,听了我的回答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向觉光大法师送上我的著作《禅露集》和一些少林寺建寺1500周年纪念品,并向觉光大法师详细介绍了少林寺建寺1500周年庆典法会的盛况。觉光大法师一边听,一边翻阅《禅露集》,一边不停地点头。
觉光大法师是香港佛教界德高望重的一代大师,早年即得天台宗师宝净大师心传,为天台宗第四十六代宗师。1939年游化香港,创立香港佛教联合会,创办《香港佛教》月刊,等等,为香港佛教事业的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现在他是香港佛教联合会会长,世界僧伽大会副会长、香港僧伽联合会名誉会长、香海正觉莲社社长,观宗寺方丈、罗汉寺主持。他还是全国政协委员。
我和觉光大法师已是第五次见面,可以说是很熟了。其实,当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一见如故,谈得很多很多,该是缘份很深。
觉光大法师粗粗翻完《禅露集》后,深深地说:“外人光读你的这本书,还以为你是老和尚呢,不会想到你这么年轻,我们佛教事业后继有人啊。”我听了这话,内心非常惶恐和惭愧。我们的话题自然而然转到佛教人才上。我国佛教界人才缺乏,香港地区也一样。为此,觉光大法师于1992年12月做了一件非常有意义的开创性工作,他邀请了大陆和香港的高僧大德,在观宗寺公开举行盛大的天台宗传法大典。这在佛教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
我们还就我国佛教未来事业,特别是1997年香港回归祖国后的我国佛教状况,进行了深入的探讨。时间过得真快,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我们要告辞了,觉光大法师热情地留请我们用午斋。我说:“你门下的秦孟潇主编可能已在宾馆等焦急了。”觉光大法师只好笑笑放开了我们。
临行前,我们赠送正觉莲社一幅少林寺珍藏的达摩一苇渡江石碑拓片。走到门口,觉光大法师又和我们在正觉莲社门匾前合影留念。
四、秦主编来访
等我们一行四人回到怡东酒店,秦孟潇主编已经等在大堂里了。我赶快两手合十迎上去,向他表示歉意。秦主编又客气又谦恭地回了礼。我们便一起回到了我的客房。
志洁居士、延虎、延豹都忙各自的事情去了,房间里只有秦主编和我两人。我为秦主编泡上茶,才落座,秦主编就开门见山对我说:“永信法师,昨晚永定法师已告诉我,你要去尼泊尔、印度朝圣,你可要为我们杂志写文章哟!”并随手递上他主编的《香港佛教》和《人间佛教》两本杂志。真不愧是主编,朝圣之行还没真正开始,他就向我约稿了。我马上答应:“一定,一定。”
因为我们少林寺也办有《少林禅苑》杂志,以及我主持的少林慈善福利基金会眼下正在筹备创办《禅露》会刊,于是,我就如何办好佛教杂志向秦主编请教一些问题。秦主编自五十年代初期,就在香港开始从事佛教杂志编辑工作,有着丰富的编辑经验。实际上,秦主编对于佛教义理,也有着极深造诣。秦孟潇先生出生于1929年,早年皈依三宝。1943年就入南京栖霞律学院读律学,1945年入常州天宁佛学院攻读三藏内典,1948年入四川北碚汉藏教理院攻读汉藏佛学经论,1950年入香港宗教研究院作研究生。曾先后亲近太虚、虚云、仁山、应慈、法尊、大醒、正果、寿冶、觉光、永惺、明旸、真禅等诸位大法师,并有多种著作行世。正因为秦主编有如此深厚的佛学功底,所以,他先后编辑过的杂志,如《摩象》、《正觉》、《菩提》,以及目前主编的《香港佛教》和《人间佛教》,都是质量上乘,影响很大。
当秦主编就我的问题谈他的意见时,我是认认真真铭记在心。我非常希望秦主编今后能经常指导我们的杂志编辑工作,秦主编总是那么谦虚,那么诚恳,“我们一起探讨探讨,交流交流。”
由于我们下午就要离开香港去泰国,秦主编见我还有许多事要办,我留他用午餐也不肯,一定要走,只好随着他,送他到酒店门口,合十告别。
下午二点左右,由徐志民先生开车送我们四人到启德机场。朋友的热心,实在让我过意不去,愿我佛护佑他们。前来机场送行的还有香港丝宝集团公司古维夫、苏玉珍。马上就要登机了,电视明星刘志荣先生也急急赶来送行。大家在机场合影留念,最后互道珍重,合十而别。
泰国
(1月3日—1月8日)
一、又见佛国
飞机飞行了近三个小时,于六时二十分抵达泰国曼谷国际机场。刚走出机舱,一股温润的热带气息,已扑面而来。泰中文化交流中心会长宋汉裕先生、副会长林亿中先生、泰国华通国际旅游集团总裁助理郑刚先生、泰国移民局局长此差少将的秘书等十余人,已直入机场迎接我们了。阿弥陀佛,大家一一见礼毕。由于此差少将秘书的陪同,我们的入境手续大大简化了。出了机场大厅,上了车,一路上,大家话聚忆旧,共同沉浸在和热带气息一样浓烈的情谊之中。
我曾于1994年11月,应泰国副僧王颂绿帕佛他僧尊者的邀请,来泰国进行交流访问。这次重访泰国,自然更有着一份亲切感。车子行驶在曼谷街头,依然是一派祥和气氛,举目可见的佛塔和寺院,在夕阳之中,更添辉煌和神圣。以我出家人的感受来说,在没有来过泰国以前,对泰国充满着向往之情;来过泰国之后,会经常想念起泰国;而到了泰国,那就有一种如归之感。
泰国是目前世界上唯一的以佛教为国教的国家。宪法对此作出了根本保证。宪法还规定,国王必须是虔诚的佛教徒,是佛教的最高护持人。泰国三色国旗中的白色,即代表佛教。泰国至今仍然通行佛历纪年。泰国的每个男子,一生中必须出家一次,才能取得成年资格,然后才能找工作和结婚等等,王室也不例外。目前,全国僧人约有三十万人,寺院共二万五千座左右,佛塔达十万座以上,平均每一个乡村都有一座寺庙,而城市里则集中着更多的寺庙,比如曼谷市,佛寺就约占全市土地面积的五分之一。所以,在泰国境内,寺院佛塔林立,城市街头,乡间小道,僧人随处可见,世称“黄袍佛国”。从今日泰国佛教的盛况,我们不难想象到《洛阳伽蓝记》记载的我国南北朝的佛教崇隆景象,以至印度阿育王朝的佛教黄金时代。对于我们佛教徒来说,这是多么令人向往和敬仰的事啊!
由此联想到我们此次朝圣之行。根据我们佛教界通常观念,所谓“朝圣”,一般是指朝圣释尊圣迹,主要朝拜释尊出生地兰毗尼,成道地菩提伽耶,初持法轮地鹿野苑,涅槃地拘尸那罗等四大圣地。而在实际去尼泊尔、印度朝拜过程中,圣迹包含的内容要广泛得多,包括与释尊住世事迹相关的,可考的或传说的地点和遗物,以及阿育王朝、笈多王朝等等遗迹,著名的如灵鹫山、竹林精舍、王舍城遗址、尼连禅河、阿旃陀石窟、山奇大塔、那烂陀遗址,等等。实际上,这些圣地,我们都可以称之为历史性圣地,若论当代佛教圣地,泰国佛教可以说是举世瞩目了。所以,我们这次朝圣行程特地包括了泰国,除了拜访长者,访问新朋老友之外,实有朝圣之意。
承宋汉裕等诸位先生盛意,把我们一行四人安排在泰国国宾馆,并让我们稍作休息,因为过一会还要出席特为我们举行的欢迎宴会。
二、泰中文化交流中心 晚上八点,泰中文化交流中心在国宾馆潮州饭店的宴会大厅设盛大宴会,欢迎我们朝圣团一行四人。出席宴会的有:泰国国务院总理顾问团主席巴曼上将,京吞两府警察助理总指挥此差少将,前总理秘书巴贴先生,盘谷银行董事林文祥先生,以及社会各界知名人士、新闻界记者近百名。泰中文化交流中心副会长林亿中先生致欢迎词。我代表朝圣团致答谢词,并感谢泰国朋友这些年来对于少林寺的理解、热爱和支持。
泰中文化交流中心,系泰国民间团体组织,自成立以来,为泰中两国的文化交流,作出了很大的贡献。该中心尤其致力于泰中国两国佛教界的交往,最突出的例子,1994年,泰国博物馆发现了一尊二厘米高的古佛像。据专家考证,古佛像是二千年前从中国流传到印度的。1994年10月,由泰中文化交流中心组织发起,泰国博物馆、中国佛教协会共同主办,在北京市广济寺举行“古佛归宗”盛大法会,中泰两国高僧共同主法。正是在这次法会上,我和泰国副僧王颂绿帕佛他僧尊者有缘相识。1995年4月,泰中文化交流中心又组织了由副僧王等亲自护送的古佛归宗洛阳白马寺活动。在中泰两国佛教界,都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宴会在热烈友好的气氛中进行,弟子延虎、延豹还为参加宴会的朋友即兴表演了少林绝技,赢得了阵阵掌声。宴会结束前,我向参加宴会的各位朋友分赠了小礼品。十点三十分,宴会在一片祥和的念佛声中圆满结束。
送走朋友们后,我请志洁居士整理一下有关印度签证的材料,然后和宋汉裕、林亿中两位先生在我的房间内商量安排在泰国的活动日程,初步安排如下:
1月4日下午,拜访副僧王颂绿帕佛他僧尊者。 1月5日上午,拜访集达拍湾寺吉滴长老。下午,拜访巴曼上将。 1月6日上午,拜访普门寺仁得大法师。 1月7日下午,拜访朱拉玛尼古寺易法师。
由于我不懂泰国语言,所以我们在泰国活动的联系工作,都由林亿中先生代劳。
十一点半左右,宋、林两先生告辞,我送出门外。顺便看望隔壁的志洁居士和两位弟子,嘱咐他们早点休息。
第二天上午,我将志洁居士和二位弟子召过来,算是开个小会,通报了我们在泰期间的活动安排,各人的事务分工,最后还强调了注意事项。
十点钟,宋汉裕、林亿中两先生来国宾馆看望我们,并告诉我们,副僧王听说我们已到曼谷非常高兴,希望我们下午早点过去。大家听了都很兴奋。宋、林两先生还执意要求下午亲自送我们过去,说还要给我们当翻译呢。对于他们的热情,我只好合十道谢。中午,他俩就留下来和我们共进午餐。
三、拜见老朋友
十二点半,我们一行四人,就分乘两辆小车,由宋、林两位先生亲自驾车,离开国宾馆,前往副僧王颂绿帕佛他僧尊者府宅。由于路上堵车严重,车子走得很慢,我们花了一个半小时,才抵达副僧王府宅,副僧王的府宅与卧佛寺只有一墙之隔,实际上,副僧王的府宅是卧佛寺的附属院子。
副僧王府宅门口朴素、干净。我们刚下车,一位朴实的年青比丘热情地迎了出来,他已在此等候多时了。他把我们引到大客厅前,然后进去通报。不一会,副僧王和霭可亲地笑着出现在门口,一边用不熟练的汉语说着“欢迎欢迎”,一边快步走下台阶,未等我行拜见礼,已一把拉住了我的左手,把我们一行迎进了大客厅。大客厅很宽敞,格局和摆设与两年前我到这里时没什么大变。客厅里已有五、六位俗家信徒在迎候,我们一一见礼毕。
副僧王已是我们的老朋友了。这已是我们第五次相会了。第一次见面是1994年10月份,在北京广济寺由中泰两国高僧共同主法的中国古佛归宗开光法会上,副僧王是个富有亲和力的长者,尽管年纪已大,但仍象年轻人一样充满活力,说话风趣幽默,嗓音宏亮。我们一见如故,非常投缘。第二次是1994年11月,应副僧王热心邀请并安排,前去泰国访问,受到僧王智护尊者亲切接见,并和泰国佛教界进行了广泛的交流,我们结下了深厚的感情。第三次是1995年4月,副僧王亲自带队护送古佛归宗洛阳白马寺后,前来访问少林寺,受到了少林寺全体僧众的热烈欢迎。第四次是1995年9月,少林寺举行建寺1500周年盛大庆典法会,我们热情地向僧王、副僧王陛下发了邀请,僧王年事已高,就委托副僧王带团队前来参加少林寺庆典活动,带来僧王亲笔签名的贺匾,并和国内外高僧大德一起,共同主持了“祈祷世界和平法会”。
大家在客厅里落座后,我首先表达了对僧王、副僧王陛下的问候,就僧王、副僧王对少林寺的关心和支持表示谢意。副僧王谦虚地合十,表示心领了。我们首先相互介绍了各自国家的佛教事业的发展情况,由于中泰两国文化传统有异,两国佛教事业同源不同流,有着各自的特点和风貌。尤其是泰国作为佛教国家,佛教传统非常悠久,有许多成功的经验,值得我们借鉴。我就一些具体的问题,请教副僧王。副僧王回答问题总是这样明了,简洁,总是这样风趣、幽默。
我们还一起愉快地回顾了历次交往的情景。说到此次朝圣之行,副僧王听后拍手称赞,并合十为我们祝福。我对副僧王说:“佛教国家泰国,也是我们佛教徒心中的圣土。我们这次来泰国,也是我们朝圣内容的一部分。”
“是吗?”副僧王一听,有些好奇。
“是啊。您还是我们心中的圣人哪。”我站起来,走到副僧王面前,“请您接受我的朝拜。”副僧王一看我真的要行礼,急了,连忙起来,两手抓住我,“不要!不要!你还是给我表演少林功夫吧。”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副僧王对我们少林武术深为喜爱,上次访问少林寺时,站在白衣殿少林武术壁画前,向我提出许多关于少林武术的问题,我一一为他作了介绍。由于访问少林寺时间太匆促,我来不及安排少林武术表演,所以这次拜访副僧王,我特地带来了两位少林武术很好的徒弟,为副僧王作表演。
我叫过延虎、延豹:“你俩个准备一下,为副僧王表演少林功夫。”
副僧王一听真的要表演少林功夫,高兴得连连拍手,“太好了,太好了。”
不一会,他俩都准备好了,先由延虎表演一套罗汉拳,紧接着延豹表演一路两节棍,然后他们又表演硬气功。看到延虎不停地运气,副僧王好奇地站起来了,用手指顶顶延虎坚硬的肚皮,不由得“啊哟”叫了一声,连连赞叹:“少林功夫博大精深,名不虚传。”
延虎、延豹表演完头顶断棍,单手断石等精彩节目后,客厅内响起了一阵掌声。副僧王鼓完掌站起来,从延豹手中拿过两节棍,走到客厅中央,煞有介事地说也要表演一段,引得大家大笑不止。
表演完少林武术,我们开始互赠礼品。我向副僧王赠送一幅少林寺珍藏的达摩祖师画卷,一尊达摩祖师塑像,并给在场的信徒们分赠小礼品结缘。副僧王回赠镀金佛像。互赠礼品毕,副僧王拉着我的手,要亲自陪同我们参拜卧佛寺。
四、卧佛寺
卧佛寺,又名涅槃寺,因寺内供养一尊长四十五米、高十五米,脚底板长五点八米的释尊涅槃像而著名。寺院规模宏大,共有七十一座七米以上的高塔,四座四十一米的大塔,殿堂错落有致,描金飞檐,琉璃黄瓦,堂皇非凡,为曼谷第一大寺,泰国国宝。据记载,卧佛寺最早建于大城时代。曼谷王朝拉玛一世帕普塔育华米拉洛崇尚佛教,重新整修,始具今日规模。现为泰国大宗派总部,故僧王尊者即居于此。
我们一行六人,在副僧王陪同下,边走边看边赞叹。志洁居士、弟子延虎、延豹,他们三人还都是第一回来此,我已是第二回来了,至于宋汉裕、林亿中两先生,估计常来,但大家仍然被身前身后、身旁左右目不暇接的精美辉煌的佛塔殿堂所深深吸引,而心叹诚服。当大家来到四十一米高的大塔下面,大塔通体用红、白、黄、蓝等色彩鲜艳的各色瓷砖装饰成各种各样几何、花卉图案,工艺精湛,具有强烈的民族特色;大塔造型雄伟挺拔,高高的塔尖直矗云天,在渐已西斜的阳光照耀下,弥漫着宁静神圣的气氛。
由于时间不早,寺内的旅游者很少了,当我们走进供养着大佛的大殿时,大殿内只有我们七人。大殿内恢复了殿堂本有的静穆。大家都默默地放下肩上背的、手里拿的东西,随着我如法如仪地点香礼佛,绕大佛巡礼一圈,然后伫立在大佛前,诵心经三遍,最后做了丰厚的供养。
我们还参观了寺内的碑廊,计有碑刻一百五十多通,据副僧王介绍,这些用泰文刻写的碑文大体上记载着寺院的历史,也有泰国史诗的,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我们注意到其中一通碑刻有类似于我国人体经络图的图案,据宋汉裕先生介绍,举世闻名的泰式按摩,就是在此基础上演化而来的,它与中国经络理论,确有某种渊源关系。看着碑上似曾相似的人体保健图谱,我深深感受到中泰文化交流的源远流长。
实际上,在卧佛寺内,我们随处可以感受到来自中国文化的影响,寺内的殿堂建筑,明显地吸收了中国古典宫殿结构型式。相传,寺内大量建筑部件,如金刚武士,吉祥兽等等,都是千里迢迢从中国运来的。还据记载,泰国历史上还出现过中国人建立的王朝,后人建郑皇寺纪念他。可见,中泰关系确实非同一般。这是历史对于我们丰厚的赠与,我们要非常非常珍惜它。
五、吉滴长老
1月5日。
早晨我们在宾馆餐厅用早餐时,发现大个子志洁居士吃得很少,一问,才知他身体有些不舒服,我稍摸他的额头,还真烫手。回房间后,我让志洁居士先躺下歇着,今天的活动就不让他参加了。按照约定,由宋汉裕、林亿中两先生陪同,今天上午我们拜访集达拍湾寺吉滴长老,下午拜访巴曼上将。
“那拍照、记录怎么办?”志洁居士还坚持想去。因为我们有活动时,都由志洁居士负责拍照、做记录。
“我会安排的,你放心歇着吧。”我一边安慰他,一边准备让延虎去买药。正在这时候,宋汉裕、林亿中两位先生来到。听说志洁居士身体不适,林先生就走到志洁居士床前说:“我来给你看看。”
我这才想起,林先生学过医的。50年代曾回国学习中医多年,然后在曼谷挂牌门诊,尽管现在改行从事中泰文化交流工作,但业余仍然不忘研习中医,对于中医有所心得的。林先生熟练地把脉望诊后,说:“不要紧的,休息休息,吃点药就行了。”然后开了处方,宋先生立刻去买药了。
经林先生一说,我也放下心了。不一会,宋先生买药回来了,看着志洁居士服药、躺下后,带上弟子延虎、延豹,我们就赶紧出门,因为和吉滴长老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我们驱车准时赶到了集达拍湾寺。集达拍湾寺位于集达拍湾的海边,寺以地名。晴日下,蓝天绿海陪衬,寺院更加美丽辉煌迷人。据宋先生介绍,集达拍湾寺也是泰国著名的寺院之一,是全泰寺院负责人培训基地,所以很有地位。另外,集达柏湾寺的寺院经济,开展得非常成功,在泰国碾米行业,拥有较大资产。这倒很值得我们思考和借鉴,因为这涉及到寺院自立问题,是直接影响到佛教事业发展方向的大问题。
吉滴长老是一位年富力强、富有雄才的长者。一见面,我们就被长老的热情、爽朗所感染。1995年9月,吉滴长老应邀随副僧王参加了少林寺1500周年庆典法会,我们已经结下了不解之缘,少林寺给吉滴长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们刚见礼毕,长老就盛赞起少林寺来了,希望少林寺派法师来传授禅宗明心见性法门,传授少林功夫。这就是吉滴长老的风采。我只好合十作礼,“长老,我们这次到集达拍湾寺,可是朝圣求法来的哟!”
但是长老是来真的,他已经事先把全寺的近二百多名比丘和小沙弥,集中在讲经堂静候。这使我非常感动,我感受到了泰国佛教的活力所在。在长老引导下,我们一行来到讲经堂,众比丘和小沙弥全部起立和我们合掌见礼。长老介绍毕,由宋汉裕先生任翻译,我向大家简要地讲述了汉传佛教基本面貌,禅宗法要法门,最后介绍了少林寺的历史,顺便还介绍了少林武术。差不多讲了一个小时吧,受到了长老和全寺僧众的高度评价。
为了满足僧众的要求,由延虎、延豹在讲经堂当场表演了少林功夫,赢得了僧众们的阵阵掌声。
中午,长老坚留我们在寺院里用午斋。我给国宾馆志洁居士通了电话,询问一下病情,志洁居士说,出了一身汗,好多了。我也舒了口气。斋后,长老亲自陪同我们参观寺院。在参观的路上,我向长老请教发展寺院经济问题,长老对我们做了具体介绍,并介绍了泰国政教关系的一些特点,我深受启发。当我们来到海边正在兴建的一座建筑工地前,长老告诉我:“这是一座中国式大殿。”我听了挺动情,长老对中国非常友好,几年来,他为清定上师主持的四川昭觉寺捐赠了一万尊佛像,又在福建捐建医院,等等。
长老在泰国佛教界享有很高声望。我邀请长老有缘再来少林寺访问,长老愉快地接受了。临走的时候,我们互赠了礼品,并合影留念。
六、巴曼上将
巴曼上将是泰国政界重要人物,身为泰国党元老,曾出任泰国总理,他现在仍是泰国国务院总理顾问团主席。由于政绩卓著,在泰国各界享有崇高的威望。他今年已届八十,但仍然精神饱满,思维敏捷。
巴曼上将非常喜爱中国文化,可以说,对我们少林寺情有独钟。1987年7月,我国对外开放还不久,巴曼上将就带访问团前来少林寺访问,并在少林寺题词立碑记念。当时正值我的师父老方丈病重,所以整个接待工作由我出面,就这样,我和巴曼上将结下初缘。1994年11月,我应邀访问泰国时,拜访了巴曼上将,自此我们结下忘年交。1995年9月,少林寺举办建寺1500周年盛大庆典法会,老人又发贺电,又寄贺礼,表示祝贺。
我们一行五人,到达巴曼上将府邸时,已是下午三点。巴曼上将府邸是个独立大院子,豪华气派,院子绿树成荫,风雅幽静。
巴曼上将在小客厅里接待我们。我们见礼、问候毕,我向巴曼上将详细介绍了少林寺建寺1500周年庆典盛况,老人一边听,一边点头称好。等我介绍完毕,老人居然谦恭地表示了自己不能亲自参加盛会的歉意。
老人仍然念念不忘国事。泰国吸毒、嫖娼风气不好,老人对此深为忧虑。自从与少林寺结缘以后,老人已经着手开始在泰国军队推广少林武术禅工作,通过演练少林武术禅,提高军队素质。他还希望向全社会推广少林武术禅,提高国民体质,克服吸毒、嫖娼等带来的社会问题。
当谈到这次朝圣之行,老人给予高度评价,并关切地询问朝圣准备工作,以及需要帮助的问题。我深为老人的情意所感动,老人总是以长者宽广的胸怀,无微不至的关怀我们。
我们五点三十分左右,告辞老人,回到国宾馆。志洁居士的病确实好多了,他正和郑刚先生在谈话。志洁居士告诉我,郑刚先生已经为我们办好了去尼泊尔的签证,并拿回了护照。我向郑刚先生道了谢。郑刚先生确是个能干的小伙子,是泰国华通国际旅游集团总裁严彬博士的得力助手。
晚上八点,巴曼上将又在国宾馆潮州酒店设宴招待我们。泰国友人的热情,与泰国的热带风情交织在一起,让人陶醉其中,难以忘怀。
七、仁得大法师
普门寺住持仁得大法师是一代高僧普净大和尚的接法大弟子,泰国御封华宗第七代大尊长,多次受到泰国王、泰僧王的御封晋爵。6日上午十时,我带着志洁居士应约前去普门寺拜访仁得大法师。我于1994年11月访问泰国时,曾经拜访过仁得大法师,这是第二次见面了。对于华人僧人能在佛国圣地,获得一席之地,弘扬北传大乘佛法,得到泰国举国上下的普遍接受和尊敬,实属不易。由于华宗在泰国的尊荣,所以,我身为中国僧人,在泰国访问时,心中不免带一份自豪;而拜访仁得大法师时,心中又更增一份敬意。
仁得大法师是位谦逊、和霭、博学的长者,对佛学有精深的体会,著述甚丰。我们如法见礼后,仁得大法师就向我赠送了他的最新著作,装帧精美,让我一看就心生欢喜。我也不避揣陋,向仕得大法师奉上我的《禅露集》,希望得到他的指教。“这可不敢,这可不敢,”大法师用他带着浓厚的潮州腔的普通话笑着说,显得更加可亲可敬。
我向大法师详细介绍了国内政府的宗教政策,日益兴盛的佛教事业,以及少林寺建寺1500周年庆典盛况。大法师一边听,一边微笑着不住点头,最后并对他本人因事不能亲往少林寺致贺表示歉意。实际上,我们少林寺邀请仁得大法师参加庆典,只是希望大法师借机到国内看看,因为大法师已有多年未回国内了。大法师双手一摊,一副无奈的样子,说:“我也何尝不想回国看看呢。”大法师身为泰国华宗一代大尊长,日常事务实在太忙,而他的内心,依然蕴藏着一颗滚烫的中国心。
说到目前泰国华宗状况,大法师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神情,说:“近年来,随着泰国经济的迅速发展,华宗和泰国本土的上座部佛教一样,也得到了很大的发展。政府尊重、扶持佛教事业,佛教支持、配合政府的发展国民经济计划,确实取得引人注目的成果。上座部佛教以佛教宽广的本怀,理解、容纳、帮助我们华宗佛教事业,和泰国举国上下,特别是泰国近四百万华侨的尊敬和支持,是我们华宗佛教事业发展的基本保证。华宗自初祖续行大和尚创立至今一百三十多年来,历代僧人前赴后继、不懈努力,终于有了今天可喜的面貌。”是啊,在末法时代,法苑得以盛开,大法师们的艰辛和喜悦,自不待言。
当仁得大法师闻说我们要去尼泊尔、印度朝圣,忙迭声称赞,“很好,很好。”然后还很具体地向我们介绍了尼泊尔、印度的基本情况,以及朝圣过程中的注意事项。我一一牢记在心。日后的朝圣旅途事实表明,大法师的关怀有着极大的提示作用,对我们帮助很大。
最后,仁得大法师亲自陪同我们参观普门寺各大殿。普门寺建筑基本按内地汉传佛教寺院布局。据大法师介绍,普门寺为泰国华宗最大佛寺,1960年由华宗第六代大尊长普净大和尚破土兴建,1970年建成。普门寺落成典礼由泰王亲自主持,泰僧王亲来主法,盛极一时。我们在大雄宝殿礼佛毕,并作了丰富供养。
从仁得大法师处告辞出来,回到国宾馆,已是近十二点钟。下午没有安排活动,午餐后,弟子延虎、延豹被武术界朋友请走了,我在志洁居士陪同下,就在国宾馆购物中心转了转。我们看见有一串亮洁圆润的象牙佛珠,非常招人,一见之下,心生莫名的大欢喜。但标价数万之巨,令我徘徊再三,只好拂心离开。
晚上,宋汉裕、林亿中两先生陪同曼谷银行董事坤仁素帕达大居士来访。
八、易方丈
1月7日。天气晴好。
因为今天是我们在泰国逗留的最后一天,明天我们就要前往尼泊尔,所以利用上午没有安排活动的空闲时间,我们小小的朝圣团决定开个会,对近五天来的访泰情况,做了回顾和总结,并对日后的准备工作,作了安排和交代。
下午,我们要应邀访问泰国著名历史文化名城——彭世洛市的朱拉玛尼古寺。彭世洛市位于难河右岸,距曼谷市约三十多公里,由于路途较远,陪同我们的宋汉裕、林亿中两先生于午前十一点钟就到达了国宾馆。我们早早用午餐,早早出发,到达朱拉玛尼古寺时,已是下午三点钟了。朱拉玛尼古寺是千年古寺,据说大城王朝八世王曾在该寺出家为僧八个月,随其出家者达千余人,在当时影响很大,朱拉玛尼古寺于是也成为泰国著名寺院。
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全泰最古老的寺院之一的朱拉玛尼古寺的方丈,却是全泰最年轻的方丈,才二十多岁。易方丈年轻有为,朝气蓬勃,在泰国佛教界以精明能干、神通广大著称。我们尽管是第一次见面,但一见如故,仿佛前世有缘。我们见礼毕,我向他赠送了达摩祖师像、《禅露集》等礼品,他赠我一个铜钵,一串象牙佛珠。铜钵是他师父、已故方丈那昂长老的遗物,上面刻有精美的法印图案,非常珍贵。象牙佛珠也是他师父传给他,是他已经佩带了十六年的心爱之物,今日特将它作为礼品赠给我,说我一定会喜欢。易方丈赠我这串象牙佛珠,太让我惊奇了,因为这串象牙佛珠和我昨天在国宾馆购物中心看到的象牙佛珠一模一样,他好象早已明了我的心愿,所以才特为我准备了这份珍贵的法礼。人传易方丈神通广大,果不虚传。他的师父那昂长老更是神奇人物,道行极高,1978年以七十九岁高龄圆寂,至今肉身不化,令世人赞叹敬仰。
易方丈非常喜爱中国文化,尤其钟爱中国书画,有空闲时,他还自己练习书画。在朱拉玛尼古寺内,易方丈还专门设立了一间中国式的接待室。由于易方丈年龄和我相仿,可谓是同代人,所以我们话题非常广泛,也非常随便,从中国书画,到少林武术,到汉传佛教,南传上座部佛教,佛教人才问题,直到佛教事业的未来发展,可谓无所不谈。易方丈和我之间,确实相通地方很多。最后,易方丈亲自陪同我们参观朱拉玛尼古寺。此时正值朱拉玛尼古寺殿堂修整,到处支满架子,工程量很大。易方丈随身拿着手机,一边向我们作介绍,一边不时回复电话,由此可见易方丈之繁忙。从易方丈身上,我可以直感到泰国佛教事业后继有人的可喜景象。
下午近五点,我们告别易方丈。赶回曼谷市,已是晚上八点多了。因为明天上午就要离开泰国去尼泊尔,而事先已约好,我们离开泰国以前还要看望副僧王,所以,我们一行也顾不上肚子饿,车子直奔副僧王府邸。副僧王热情地问候了我们。我把在泰六天的访问情况,向老人家作了汇报,并向他对我们在泰访问期间给予的关照表示感谢,最后,向老人家惜别。
尼泊尔
(1月8日—1月13日)
一、初入圣地
1月8日。今天我们要离开泰国前往尼泊尔。尼泊尔是释尊的诞生地。想到很快就要踏上圣地,心情不免有些兴奋。由于是下午二点的航班,所以倒也不急。当地时间早晨八点起床,从从容容地洗了一个澡,心里想着要洗得干净一点好朝圣。然后和志洁居士、延虎、延豹一起到餐厅用早餐。回到客房,就开始整理行装。十点左右,宋汉裕、林亿中,陈子耀、郑刚等四位先生前后来到国宾馆,要为我们送行,并坚持替我们结了帐。
我们分乘两辆小车开往曼谷机场。一路上,阳光暖洋洋的,热带风光非常明丽迷人。抵达机场后,由陈子耀先生,陪同志洁居士办理行李托运和登机手续。宋汉裕、林亿中、郑刚三位先生则陪同我、延虎、延豹,在候机室稍息。我们在泰国先后算起来有六天,在这六天时间里,宋汉裕、林亿中、陈子耀、郑刚等诸位先生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为此,特向他们表示了深深的谢意!不久,陈子耀先生、志洁居士两人办完手续回来,大家一起在机场餐厅简单用了午餐。登机时间到了,他们把我们一直送到登机口,才合十作别。诸位朋友,太谢谢了,再见了!
登机后,才发现我的位置正好临窗。志洁居士说,这是办理登机卡的工作人员特地为您留的,说是可以看到珠穆朗玛峰。我听了心里不由一震:阿弥陀佛!大约飞行了一个多小时,飞机颠得厉害,听见有人说,飞机已经飞临珠穆朗玛峰了。我掉头看窗外,只见白茫茫的一片,雾气在机翼上下喷洒。大概看不成珠穆朗玛峰了,但心底却腾地升起神圣而紧张的感觉。当地时间四点三十分左右,飞机降落在尼泊尔加德满都机场。才出机舱口,我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古朴而神秘的气氛。走出步道,就一眼看到了左侧墙面上一幅释尊一生五相大型壁画。我们在这幅壁画前徘徊再三才离开。出关后,我们就见着了由中国河南国际公司尼泊尔分公司彭经理安排的前来迎接我们的张经理和李扬、朱玮两位先生。因为都是河南人,算是河南老乡了。互致问候后,张经理说:“彭经理在国内来电话,嘱咐我们一定把你们接到公司去住,好好接待你们。”我连忙作礼道谢:“只要随便即行,不要多费心。”他们开车把我们四人接到了他们公司所在地,安顿好房间,并准备了可口的晚餐。
晚餐后,张经理兴致勃勃地向我们介绍了尼泊尔及首都加德满都的基本情况。
尼泊尔处于中国的西藏和印度之间,面积不大,大约十四万平方公里,人口二千万左右。
除了与印度相邻地区有小片平原外,大多是高山地带,北部就是喜马拉雅山南坡,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就位于中尼边境上。尼泊尔是个农业国,以种植水稻、玉米、小麦为主。释尊住世时代,尼泊尔属古印度。据佛经记载,释迦族的迦毗罗卫王国,即在今尼泊尔境内,以盛产稻著称,释尊的父亲是迦毗罗卫国国王,名字叫首驮那,因名字的意思就是纯净的稻米,故俗称净饭王。今日的尼泊尔,仍然没有什么工业基础,人民的生活条件比较低下,我从加德满都机场到河南国际公司所在地一路上所见印象,也证实了这一点。
尼泊尔至今仍是君主国,多民族国家,主要有廓尔塔人、尼瓦尔人等。主要通行三种语言:尼泊尔语、印度语、尼瓦尔语。尼泊尔语则为国语。奉印度教为国教。由于佛教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和复兴,所以,近年来尼泊尔政府也非常重视扶持佛教。我们都非常熟悉唐朝时候有位文成公主下嫁西藏王松赞干布,而当时,尼泊尔王国也把尺尊公主嫁给西藏王松赞干布。由此可见,我国与尼泊尔的关系,也是源远流长的。
首都加德满都,是尼泊尔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座落在喜马拉雅山南坡的加德满都河谷中,四周群山环抱,四季树木常青。尼泊尔的中部分布着一些平坦的河谷,其中最大的就是加德满都河谷。从市区向北望,可以看到终年积雪、两端望不到头的喜马拉雅山山脉。
关于加德满都,至今还流传着一个神秘美丽的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加德满都河谷地区本是一个大湖,到处是水。后来中国五台山的文殊菩萨来此,用宝剑劈开一座山峰,湖水流泻,露出了加德满都河谷。直到现在,加德满都市西郊的斯瓦扬布山上,还建有一座文殊菩萨庙,内供文殊菩萨神像。
二、河南老乡
我们四人住在河南国际公司里,也确实感到方便,并且亲切,大家讲的是河南话,吃的是河南风味,加上张经理、李杨、朱玮等几位朋友热情周到的照顾,就象在家里一样。他们几位也都好几年没回祖国了,最长的已有四年多,最短的也有一年半。我们来到后,他们也实在打心眼里高兴。我向他们介绍国内的最新形势,家乡的变化。即使很日常的话题,我想对于远在国外的同胞,也同样是很大的安慰,就象他们带给我们的安慰一样。在尼泊尔六天,他们给予我们的帮助是多方面的,从住、吃,到用车、找人、签证、甚至陪同我们朝圣,等等,都给予极大的帮助。我们的感激之情,是难以言表的。
为使朝圣的时间紧凑一些,我决定先办理去印度的有关登记手续。所以,第二天早餐后,就由张经理驾车送我们前往我国驻尼泊尔大使馆。可能是高山气候缘故,天阴阴的,还有点凉,与泰国的温暖气候有很大的反差。不一会,车子就驶入中国大使馆,看到五星红旗,心里热热的。进了使馆大楼,文化处领事尹亚利夫妇热情地接待我们。没过多长时间,张九恒大使进来,握手见礼后,我向张大使介绍了少林寺近年来的国际交流情况,和此次朝圣的目的。热情随和的张大使认真倾听我的介绍,并对我的此行朝圣给予很高评价,他说:“法师来尼泊尔、印度朝圣,也不仅仅是朝圣,实际上这也是两国文化的交流,特别对于促进两国佛教界的相互了解和友好,也是非常有意义的。”张大使还非常关心我们朝圣的准备情况。当我问及去印度有关签证事项时,张大使笑了:“永信法师,看来您真是积大功德了,正好下午我要去印度大使馆,拜会印度驻尼大使,签证的事,我以大使馆名义出个照会,让他关照一下,不会有问题的。”真是阿弥陀佛,我佛护佑,心上的一块石头放下了。看来明天一早就可以放放心心去兰毗尼朝圣了。为了答谢张大使的特别帮助,我决定安排延虎、延豹,为我们大使馆的全体人员表演一场少林武术。张大使一听非常高兴,我们便商定第二天晚上七点至九点在大使馆表演。
临走的时候,我们向张大使赠送少林寺建寺1500周年纪念品,大家一起留影纪念。
三、加德满都
从大使馆出来,还没到用午餐的时间,由张经理提议,我们决定先去加德满都西郊的尼泊尔著名的佛教圣地——斯瓦扬布山,我们中国人俗称为“猴子山”。山上有尼泊尔现存最古老的寺院之一,斯瓦扬布寺。在车里,张经理告诉我们:“我们所走的这条公路,就是我们国际公司为尼泊尔无偿援建的。因为我们国家对尼泊尔支援很多,所以,尼泊尔人对我们中国人都很友好。”我们四人听后,都感到很自豪。车子缓缓盘山而上,佛教圣迹便历历在目了。
到了停车场,我们下了车,离山顶的斯瓦扬布寺,还需要走上一段挺长的石级。刚要拾级而上,有缘碰到一位深居简出的西藏青年喇嘛,他就住在附近的西藏佛寺内。他不但英语讲得好,汉语讲得也好。我邀请他和我们一起参观,他愉快地接受了邀请。说起来我自己也觉得奇怪,我们这次朝圣,一路上时时得到方便,肯定是佛菩萨在暗中护佑着我们,阿弥陀佛!青年喇嘛随着我们,一边走一边为我们讲解,使我们听到了许多有关斯瓦扬布寺的历史、传说,以及相关的方方面面知识。
据青年喇嘛介绍,斯瓦扬布寺是尼泊尔早期建立的寺院之一,距今大约近二千年历史。每年佛诞节,斯瓦扬布寺都要举行隆重的庆典活动,寺院内外张灯结彩,彩旗招展,热闹非凡,不仅尼泊尔的佛教徒来此朝拜,难以计数的外国佛教徒和旅游者也蜂拥而至。大概走了几百级石阶,我们终于走上山顶,山不算高大,但满山树木郁郁葱葱,风景秀丽。山顶上的斯瓦扬布寺看上去更显得雄伟庄严。斯瓦扬布寺的主体建筑是大佛塔,下面是白色覆钵形实体;覆钵的东南西北四方,各有一个三重檐金顶的佛龛,龛内分别供奉着閦佛、宝生佛、阿弥陀佛和不空成就佛。高大的覆钵之上,是四方形体的宝箧,宝箧四面各有一对彩色的慧眼,目视前方。所以,我们中国人也通常把斯瓦扬布寺的大佛塔,俗称为“四眼天神塔”。佛塔上画慧眼好象是提醒我们:佛一直在看着我们。我第一眼看到塔上慧眼,确实为之一震。宝箧之上是圆锥形的十三轮,表示十三层天界。十三轮上面是华盖,华盖四周悬挂着华幔,华幔下端都系有小风铃。微风吹来,小风铃叮叮铃铃,非常悦耳动听。华盖顶上又向上竖起数米金光闪闪的塔刹,好象一口倒挂的金钟。在正午的阳光照耀下,整个大佛塔耀眼刺目,让人肃然起敬。在大佛塔四周,安装着一圈由紫铜板包制的圆筒经幢,中心有轴,可以活动旋转,上面刻有梵文。根据当地习俗,朝圣者经过时,都应该用手拨动经幢,俗称“转法轮”。
大佛塔是斯瓦扬布寺的初始建筑,后来人们陆续在大佛塔周围又建造了许多建筑物。东面有两座较大的尖顶塔,据说是中世纪马拉王朝普拉达普·马拉国王所造,分别以他自己和王后名字命名;南面有一个小神殿;西面有佛教文物陈列室、不丹式喇嘛庙和哈里蒂神庙,传说哈里蒂本是一个伤害儿童的恶魔,经释尊教化后,弃恶从善,成为儿童的保护神,所以,哈里蒂神庙里供奉怀抱幼儿的哈里蒂女神像。大佛塔的北面,有一座高大的佛殿,殿内供奉高约七米的释尊金像。这座大佛殿是大乘教派在五十年代建造的,我国政府也曾捐了款。
另外,在大佛塔的东面出口处,还安放着一个很大的石鼓,边上刻有精美的动物浮雕,石鼓上面还放着一把同样大的铜质金刚杵,非常引人注目。石鼓下面的地面上,刻有一块铭文,记载着功德主的姓名和时间。大佛塔的西北角,有许多高高低低的小石塔,让我想起少林寺的塔林。每个石塔的四面,都刻有佛像。在这片小塔林一侧,有一尊释尊浮雕像,如常人高。佛像前有一双大脚印,传说是文殊菩萨留下的。 告别斯瓦扬布寺后,应青年喇嘛之邀,我们前去他所在的寺院。这是一座普通的藏传寺院,常住僧人只有四位。门口廊檐上挂着一个巨大的马蜂窝,僧人们对牲灵不分善恶的博大爱心,由此可见一斑。我们上供礼佛毕,向青年喇嘛道了谢,回到公司驻地,已差不多午后一点了。
因为我们在尼泊尔停留的时间有限,而来一次尼泊尔也很不容易,我想还是尽量多朝拜一些圣迹,多参观一些名胜。所以,用完午餐后,没怎么休息,在张经理陪同下,我们又出发了。
我们先就近来到了市区中心的阿育王塔。阿育王塔就建在一个大土包上,塔不高,但塔身洁白,造型庄严,顶上一面绿色旗帜在飘扬。据说,在公元前三世纪,阿育王为弘隆佛法,亲自来到加德满都地区,共建了四座佛舍利塔,至今就剩下这一座了。我们来到大土包正面的石雕佛像前,发现已有当地的妇女,手中拿着盘子在虔诚地做供养。佛像两边,也各有一排类于斯瓦扬布寺看到的转动经幢,两个西方旅游者好奇地轻轻拨动着。我们供养礼佛毕,到达阿育王塔前。塔的四面都刻有守护神像,神像前都供养有白米、鲜花之类。我们向阿育王塔行礼后,发现前面不远处的小山包上,有座喇嘛庙,由于时间紧张,我们就遥望了一会,然后离开了阿育王塔。
我们又乘车来到加德满都市北区的巴格马堤河边。因为巴格马堤河是尼泊尔境内最大一条流归印度恒河的支流,所以也被尼泊尔人视为圣河。二月以后气候回暖,全尼泊尔及印度部分地区的印度教徒,都要来这里沐浴。巴格马堤河不宽,但长年流水,水质清澈。河对面就是加德满都最有名的印度教神庙,神庙依着小土山顺势而筑,看起来崇高深邃。神庙大门装饰华美,两边各有一只石狮,各有一位守门神,也有一对慧眼,还有日神月神,在建筑物上画慧眼,看来是尼泊尔人独特的信仰观念。我们来到印度教神庙门口,刚想进去,就被背枪的门卫拦住了,张经理告诉我,在尼泊尔,印度教神庙绝不让外人进去,他们认为外人进去,会冲犯神灵。我们只好顺河边大道绕着小土山走,这时候,张经理指着对岸的两块长约三米、宽约二米的石平台说,“这就是火葬台,印度教徒相信,在大神湿婆神庙前的巴格马堤河边火葬,把骨灰撒入河里,顺流而下,进入恒河,就能上天堂。”由此看来,印度教徒对死亡的态度,确实非常虔诚,朴素,通达。
我们走到了小土山后面,然后踏着石阶上山。上得山顶,我两眼一亮,竟是规模不小的塔林,与我们少林寺塔林相比,也不逊色。塔的下部一般都是四面,每面都有门,上部有扣钵型的,也有倒斗型的。造型古朴、庄严。由于少林寺塔林,所以我到每一地方,对塔林都是比较敏感的。山上塔林很干净,也很安静,我一个塔一个塔看过去。有一座塔前平台上,蹲着一位当地老人,下面铺着草席,喝着饮料,神情安详。我经过时对他合十行礼,老人和善地笑笑,可惜我们言语不通。在这个小山头上,可以俯看整个加德满都市区,小山脚下的巴格马堤河缓缓流淌。
我们在小山头的塔林待了近一个小时,然后我们还游览了首相官邸、王宫等地。在市中心的街头,我们有缘遇到了一位西藏喇嘛,在异域街头,见到自己的同胞,感到十分亲切,我们相互热情地打招呼,合十见礼,听说我们来此朝圣,喇嘛连连点点头:“很好。很好。”
我们回到河南国际公司的时候,已是晚上七点了。
四、兰毗尼
1月10日。
因为今天要去兰毗尼,心情有些兴奋并略带紧张。早早醒来,在床上静坐了一会。听到外间有声响,我便走出房间,原来大家都起来了,相互问安后,盥洗,用早餐,我们又清点一遍昨晚已整好的该带的物品。昨天我们拜访大使馆时,已和张九恒大使商定,今天晚上由延虎、延豹为大使馆全体工作人员表演,所以,他俩就不去兰毗尼了,为了保证我们此次朝圣顺利,张经理执意让李杨先生陪同我们一起去,还安排了一位翻译人员,并专门向出租汽车公司订了一辆面包车。
这位翻译人员名叫颜东来,马来西亚人,三十来岁,看上去有点瘦弱,但细心能干,懂好多种语言,包括尼泊尔语、英语、汉语,印度语,等等。他是印度教徒,也精通佛教。他不仅陪同了这次兰毗尼朝圣,以后还陪同了印度朝圣的整个过程,为我们的朝圣,真是帮了大忙。对他的谢意,已很难用言语表达,只愿佛菩萨护佑他一生。
将近十点,我们预订的面包车来了,我们便登车上路了。我、志洁居士、李扬先生、颜东来先生,加上司机,我们一共五人。路上大雾弥漫,出了加德满都,车子便开始盘旋行驶在崇山峻岭之间。尼泊尔是著名的高山王国,平均海拔在千米以上,除了小片河谷地区稍平坦以外,到处是山山岭岭。我们行驶在加德满都谷地到博卡拉谷地之间,海拔在二千米以上。山路上,群峰叠翠,雾笼烟绕,景色非常迷人。时近中午,阳光正照,烟消雾散,眼前景色又随之一变,峰峦亮丽,远处雪山冰峰,就象漂浮在空中一样,充满神奇色彩。这是一条朝圣之路,我的心中充满了神秘和崇敬。
下午一点左右,我们的车出了故障,司机修了几次,都不理想。车子只好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非常缓慢地在山道上行进。他们几个都焦急得不行,我就安慰他们:不用焦急,焦急也没有,心平下来,顺着车子走吧。二点半左右,车子到了那拉扬卡市。为了彻底修好车子,我们找了一间名叫克曼的旅馆歇下,并用午餐。然后安排司机负责去修车,我们就在旅馆的小花园里等待。一直等到天黑,司机还没有把车开回来,看来只能住下了,我们便登记了房间,晚上八点了,司机才把车开回来,我们一起用了餐,回到房间。房间舒适宽敞,洗了一个热水澡,便早早休息了。
1月11日。因为上一天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凌晨五点半,我就起床了,然后叫醒他们几位。匆匆盥洗后,我们就上车了。外面仍然一片漆黑,只有东面天边有一抹光亮,迎着凉凉的晨风,车子向着兰毗尼方向驶去。马上就要到达朝思暮想的圣地了,加上大清早尼泊尔高山的空气格外新鲜,我感到全身有劲,精神爽快。
大约行驶了一个小时,我们的车子老毛病又犯了。车子只好返回一个不知名的小镇,用电话向那拉扬卡市的克曼旅馆的老板求援,要求派租一辆车。然后我们就在小镇的公路边等着。小镇还刚刚从睡梦中醒过来,太阳出来了,淡淡的晨雾悄悄的退去,小镇的人们开始忙碌起来,摆摊的,登车的,来往的行人车辆越来越多,原来我们所在的路边,竟是一个小规模的农贸市场,有卖水果蔬菜的,有卖衣服布料的,有卖日用百货的,品种花色也真不少。我们等呀等呀,因为没吃早餐,肚子早已饿了,我们就在路边一家用木片搭起来的简易小饭馆里,用颜东来先生带来的小炉煮沸了水,各人泡了一碗方便面,权当一顿早餐。我们一直等到十点半多,总算把一辆敞篷的小吉普等来了。真是阿弥陀佛。我们向新司机道了谢。安排原来那辆面包车先回那拉扬卡市克曼旅馆。上车后,志洁居士抱怨说:“这趟路这么不顺啊。”我说:“可不能这样说,说不定是老佛爷在考验我们的诚意呢。”
下午一点钟,我们终于到达了圣地兰毗尼。在车内,我们就已远远地望见那根有名的阿育王石柱了,那份兴奋敬仰之情难以形容。下车后,根据路牌指示,我们缓缓步入圣地,满眼的碧树掩翠,满眼的彩幡飘扬,摩耶夫人庙在那儿,洗浴池在那儿,七步生莲处在那儿,释尊讲经台在那儿,十六罗汉堂在那儿,这就是心中的圣地兰毗尼!
据佛经记载,兰毗尼在释尊时代属天臂城,释迦族则在迦毗罗卫城,释尊的父亲是迦毗罗卫国国王,人称净饭王,母亲叫摩耶夫人,是与迦毗罗卫城紧邻的天臂城善觉王的长女,摩耶夫人梦六牙白象而孕。根据当时风俗,摩耶夫人要回娘家分娩,途经兰毗尼花园,摩耶夫人在花园里水池旁的一棵大无忧树下手挽树枝休息时,生下了释尊。释尊刚生下来就能自己行走七步,步步生莲,然后右手指天,左手指地,大声宣称:“天上地下,唯我最尊。”
我们先到摩耶夫人庙去朝拜。摩耶夫人庙是由红砖砌成的小殿堂,座落在近两米高的台基上。殿堂里面很小,仅能容下三、四人。殿堂正中的神龛里,供奉着摩耶夫人在无忧树下诞生释尊的场景的浮雕像,但整个浮雕已被敲落,只能看到轮廓。现在又在左侧开了神龛,供奉着一块仿刻的新浮雕,法像庄严生动。殿堂左右壁的神龛,还供奉着一些从兰毗尼出土的佛像,有完整的,也有残缺的。我们一一叩了大礼,并作了丰富的供养。
退出摩耶夫人庙门口,我们就有缘认识了韦玛拉南达长老。韦玛拉南达长老是兰毗尼唯一一座小乘寺院的住持,非常热心,我们见礼后,他主动要领我们朝拜兰毗尼各处圣迹,并用英语不厌其烦地为我们介绍。因我不懂英语,便由颜先生传译,尽管不很便捷,但我们交流得还是非常好。
据韦玛拉南达长老介绍,作为佛教四大圣迹之一的释尊诞生地,佛陀在世时就已传播佛教。公元前三世纪,阿育王崇佛,就带领女儿前来兰毗尼朝圣,并树立石柱和佛塔,建立寺院。现在佛塔和寺院都不存在了,只有石柱仍在。到公元六、七世纪,兰毗尼地区佛教开始衰落,圣地渐渐荒芜。一千多年过去了,直到1896年,尼泊尔政府组织考古学家,根据玄奘大师《大唐西域记》记载,终于发现了阿育王石柱,并挖掘清理出兰毗尼一系列圣迹遗址,兰毗尼圣迹得以重现人间。本世纪五十年代,尼泊尔王国提出重建兰毗尼的设想,得到了世界佛教徒联合会、联合国科教文组织以及世界各佛教国家政府的响应和支持。1968年,尼泊尔政府向远东经济委员会提交了重建兰毗尼的预算。1974年,尼泊尔发起召开了东南亚、南亚国家佛教大会,成立了兰毗尼发展委员会。八十年代以来,兰毗尼地区已陆续兴建起博物馆、寺院。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中国政府也为兰毗尼的重建,提供了赞助。1986年,班禅大师和赵朴初会长,也曾来兰毗尼朝圣。
我们一边听着韦玛拉南达长老的介绍,一边向阿育王石柱走去。阿育王石柱用铁栅围护着,高约六米,直径约六十厘米,石柱看上去古朴、雄伟。石柱上有铭文,据韦玛拉南达长老介绍,由颜先生翻译,用中文表达大概意思是:阿育王受天命在位二十年,敬仰佛法,因为兰毗尼是释尊诞生地,亲来朝拜。特立石柱,上作一马,并刻铭文。免去兰毗尼村一切租税,以示惠泽。我们对着阿育王石柱叩拜完毕,韦玛拉南达长老指着石柱后面黄塑料布围幕说,日本人把摩耶夫人庙围起来,说是要彻底修建,把一棵老无忧树的树根弄走了,却不见动作,都已经围了好几年了。又告诉我,我们刚才朝拜的“摩耶夫人庙”,是原来摩耶夫人庙附属的小平房改建的,供朝圣者临时朝拜之用。我从黄塑料围幕缝隙往里看,只见里面支满了脚手架。
在韦玛拉南达长老带领下,我们逐一朝拜了摩耶夫人和释尊洗浴过的方水池,水池边的大无忧树、释尊刚诞生所走的七步生莲处、释尊讲经台、十六罗汉坐禅地。在韦玛拉南达长老陪同下,我们还庄严地取了圣土。应韦玛拉南达长老的邀请,我们参拜了他住持的小乘寺院,礼佛供养毕,还向他赠送了我的著作《禅露集》、少林寺建寺1500周年纪念品。我们非常感谢他的热情帮助,临别的时候,大家一起合影留念,长老向我们回赠了上座部袈裟及图片文字资料。
告别了韦玛拉南达长老,我们又对圣地的各处圣迹巡礼三圈。可以说,将圣地的每个角落,都走到了。在我们最后一圈巡礼至阿育王石柱前的时候,有一个年青的藏族比丘尼热情地和我们打招呼,相互见礼后,她说能看到内地僧人来朝圣很高兴。她还告诉我们,不远处正在举行西藏喇嘛主持的祈祷世界和平千人大法会。我们随她过去,果然场面很大,据说共要举行十天,今天已是第七天了。由于时间关系,我们在法会会场的外面休息处,稍作了逗留,就离开了。
下午三点半,我们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圣地兰毗尼。我们的心情仍处在朝圣的兴奋之中。将近六点,我们回到那拉扬卡市的克曼旅馆餐厅用晚餐。这是今天第一次用餐,我们几乎都成了圣人,只是上午吃的一包方便面,竟然全不觉饥饿。晚餐后,原来的司机报告说,面包车已经修好了。我们听后都很高兴,略作休息,于七点钟又登车出发了。面包车穿出灯火辉煌的那拉扬卡市区,然后进入九曲十八盘的山间公路。大家都有点累了,我也靠在车座上,似睡非睡。十一点左右,车子驶入加德满都市区,不一会,车子就停在公司门口,徒弟延虎、延豹已在门口迎候。
回房后,延虎、延豹向我汇报昨晚在大使馆表演的情况。据说,前来观看表演的,不仅仅是大使馆工作人员,几乎在尼泊尔工作的一百多位中国人,都到场了。表演很成功,得到张大使的高度评价和观众的普遍赞誉,他们都说:这次看到了真正的少林武术,真是大开眼界。
五、访问尼泊尔佛教协会
1月12日,因弟子延虎、延豹有事要先回国,我帮他们整理行装,上午十一点,由志洁居士和李扬先生送他们去机场。大使馆的杨参赞和尹秘书,受张大使的委托,特来河南国际公司看望我们。杨参赞转达了张大使的问候,通知我们去印度的签证都已代办好,并对:“张大使对法师的这次朝圣很重视。少林寺是国内大寺,禅宗祖庭,武术胜地,在海外影响很大。1500年前,印度高僧达摩大师驻锡少林寺,开创禅宗;今天少林寺大法师来印度、尼泊尔朝圣,张大使认为意义非常深远。”
为了感谢张大使及使馆工作人员的关心和帮助,13日上午,在张经理陪同下,去大使馆回访,因为我们下午六时就要离开尼泊尔飞往印度,所以,这次回访同时也是告别。我向张大使致谢后,张大使亲自带我们参观大使馆的后花园,大家一起合影留念。为增进我们和尼泊尔佛教界的相互理解和交流,张大使还特地安排我们和尼泊尔佛教协会副会长罗各达山长老的会面,时间定在下午二点半。
下午二点刚过,张大使已派杨参赞、尹秘书开车前来河南国际公司接我们,并由他俩陪同我们前往尼泊尔佛教协会副会长罗各达山长老的府邸。罗各达山长老府邸朴素整洁,门口种了好多植物,显得非常宁静。我们到达时,已有门人迎接。走进客厅,慈祥的罗各达山长老合十相迎。见礼后,长老热情地赞扬了我们的朝圣之行。尽管我们的谈话通过翻译传达,但是长老的谈兴很高。长老谈起玄奘大师赞不绝口,就象我们少林寺谈起达摩祖师一样。因为圣地兰毗尼的遗迹,就是根据玄奘大师《大唐西域记》的记载加以确定挖掘、清理出来的。真不可思议,1300年前,玄奘大师西行求法,为中国佛教的建设,对中印尼文化交流的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1300年后,玄奘大师一本《大唐西域记》,又为圣地兰毗尼的重现人间,作出如此大的贡献。实是高僧神异示现。我向长老说起我国正在筹备拍摄大型电视剧《玄奘》,长老一听,非常感兴趣,并表示摄制组若来尼泊尔拍实景,将全力协助支持。
我们的话题自然而然转到兰毗尼的发展上。长老说:“自1896年重新发现兰毗尼以来,我们的国王非常重视,亲自拟出重建兰毗尼的蓝图,专门成立了兰毗尼发展委员会,得到了世界佛教徒联合会、联合国科教文组织以及全世界佛教国家的支持。你们国家不仅为兰毗尼的重建提供了很大帮助,还帮助我国各方面搞建设。十年前,你们国家佛教协会的班禅大师、赵朴初会长来访问,并朝拜了兰毗尼,表示要在兰毗尼建中华佛寺。现在班禅大师示寂了,赵朴初会长身体不好,这事不知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告诉长老:“我也是中国佛教协会理事,据我所知,在兰毗尼建中华佛寺的事,虽经周折,但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今年年底可能就要前来动工。”
说到尼泊尔佛教现状,长老充满信心:“虽然尼泊尔佛教在历史上遭受重大挫折,但现在国王重视,政府支持,尼泊尔佛教事业的复兴还是很快的。当然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我们去做。”长老还特地提到尼泊尔比丘尼受戒事,因为尼泊尔比丘尼受戒仪轨尚未重新建立起来,而我国大陆仍流传着规范的比丘尼受戒仪轨,长老很希望中国佛教协会帮助他们重建比丘尼受戒仪轨,然后把比丘尼协会成立起来。我表示回国后,一定向中国佛教协会反映汇报。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了。临别前,双方互赠了礼物,并合影留念,长老送我们到门口,并念念希望中尼两国佛教界常来常往,增进理解和情谊。
告别罗各达山长老后,大使馆杨参赞、尹秘书又把我们送至河南国际公司门口,然后辞别。我们赶紧整理好行李,张经理已特意安排翻译颜东来先生陪同我们去印度,我们千感谢万感谢地领了情。张经理、李扬、朱玮等先生要送我们,我们分乘两辆车子到机场。办理行李托运、登机、出境手续后,我们依依不舍地合十和大家告别,也和尼泊尔告别。
印度
(1月13日—1月19日)
一、达玛维利尤长老
我们的班机抵达印度新德里国际机场时,已是晚上七点四十分了。我们随着人流,顺利地入境。叫了辆出租车,来到新德里东区的Asho Plaza宾馆。街上已是灯火辉煌。登记好房间,用毕晚餐,差不多十一点了。回房后,由颜东来先生和印度比丘僧伽会秘书长达玛维利尤长老联系上后,长老非常高兴,“你们到了就好,到了就好。”并说,他9日才从外地回新德里,见到我们的传真后,就往曼谷发去两份传真,并安排秘书为我们办理来印度签证,但一直得不到我们的消息。我告诉长老,我们已于8日离开曼谷去尼泊尔,所以就失去联系了。热情周到的长老,把我们的宾馆、房号和电话都记去了,并说明天上午派人来接我们。
达玛维利尤长老,是我们的老朋友。1995年3月,达玛维利尤长老陪同印度比丘僧伽会会长阿难陀大长老访问少林寺,我在方丈室接待了他们。我说:“你们是来看望达摩祖师的。”他们一听都笑了,他们确是因为达摩祖师才来少林寺访问的。达摩作为禅宗的开山祖师,达摩面壁、一苇渡江等故事,在我国可谓家喻户晓;但在印度,知道达摩的人并不很多。我们就达摩的话题,以及双方互相交往和协作,进行了广泛的交流。我还为他们准备了一整套有关达摩祖师的资料和一幅达摩一苇渡江挂轴。他们临走时表示:“我们会经常来少林寺看望达摩的。”1995年9月初,少林寺要举行建寺1500周年庆典大法会,我向印度比丘僧伽会发了邀请,两位长老愉快地接受了邀请,阿难陀大长老年事已高,来去太辛苦,便派达玛维利尤长老带团前来少林寺致禧,并共同主持法会。我们之间的理解和情谊,就更深了。
实际上,我这次朝圣,有二层意义。第一层意义,和所有佛教徒朝圣者一样,朝拜释尊教化圣迹;第二层意义,我代表少林寺,朝拜我们达摩祖师的圣迹。遗憾的是,史籍缺少达摩祖师出生、成道的确切描述,我也只好来达摩祖师的祖国,看看而已。
第二天,1月14日。早上六点半醒来,静坐了一个小时左右,然后通过电话叫醒隔壁的志洁居士和颜东来先生。拉开窗帘,窗外满天阴阴的。等我们盥洗、早餐后,已是八点半了。整理好行装,我们就按昨晚和达玛维利尤长老约定的时间,在房间静候来人接我们。我们约定是九点半,可一直等到十一点,长老的秘书BAROA先生带着二名宗教部门官员才喘息着进来,相互问候后,BAROA先生说,他们花了一个半小时才找到这里,我们住的宾馆实际上位于新德里东郊。我们急急搬行李,总台结帐,上车。因为长老在家里肯定也等急了。
长老住在新德里市中心沙哈加汉街(SHAHA JAHAN)的政府部长楼的大院子里,因为长老除担任了印度比丘僧伽会秘书长职务外,还担任着印度政府国际民族事务委员会委员这样一个官方职务。大院子里绿树成荫,非常幽静,长老住在三楼单元内。进了门,长老早已准备好水果茶点,热情地快步迎上来,又合十又拉手。相互问候后,长老用印度语对BAROA先生说话,口气有些重,我听不懂,估计是责备他们为什么这么晚才到。BAROA先生也说了几句。长老对我笑着用英语说了句:“对不起”。
这时,我看到了墙上挂着我在少林寺赠送长老的达摩一苇渡江立轴,感到很亲切。大家坐定后,我把我们这次朝圣的情况向长老作了简要的介绍,长老一边听,一边不住点头,对我们的朝圣给予很高评价,并说:“世界各地佛教徒来印度朝圣,对印度佛教的复兴,也有极大的促进作用。佛教的圣地尽管在印度,但佛教的事业是超国界的。佛教能成为世界性一大宗教,是我们全体佛教徒的光荣,也是我们全体佛教徒的重任。”长老充分表达了全世界佛教徒加强交往、增进理解的愿望。我们又一起重温了两次在少林寺见面的情景,长老从大书橱中搬出两大册影集来,打开一看,都是在少林寺时的留影,生动地记录了长老访问少林寺时的整个过程。我们一边看,一边回忆。大概是我俩的愉悦心情感染了周围在座的人,他们都看着我们笑。长老又从书橱里搬出一本他编著出版的佛教大画册,赠送给我,并在扉页上签了名。我也向长老赠送了我的新作《禅露集》,以及国内最近出版的达摩画集,并隆重赠送一张少林寺珍藏的旧拓达摩一苇渡江碑刻拓片。
很快到了用午餐的时间,长老特设家宴招待我们。因为正好是星期日,长老的仆人不在家,长老特意请他的妹妹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中国口味素餐,还特意为我们准备了筷子。因为印度人吃饭是不用筷子的,也不用刀叉,而习惯用手抓着吃。尽管长老多次见过中国人使用筷子,但对我们三个指头熟练地夹着两根木棍子吃饭,还是非常好奇。长老饶有兴趣地尝试着用筷子夹菜,结果连筷子连菜都掉到桌子上,惹得大家大笑。一双小小的筷子,竟是如此明白具体地展示着两种不同的文化。由此想到,印度的佛教,竟能够辗转流传到中国,又流传到世界各地,而被世界各民族人民接受认同,是多么的不容易!反过来又表明着,佛教自身具备着多么强盛的生命力,否则,佛教能成为世界性的大宗教是难以想象的。席间,大家一边吃,一边循着筷子引起的不同文化的交流话题,展开了轻松愉快的讨论。
午餐结束后,已是下午一点钟了。长老安排我们在客厅稍作休息,同时安排BAROA先生为我们订购晚上新德里至哥拉布尔(Gorkhpur)的火车票。因为按我们定的朝圣日程,晚上离开新德里去拘尸那罗,而从新德里出发去拘尸那罗,必从哥拉布尔转车。朝拜了拘尸那罗,我们再转向鹿野苑、那烂陀、灵鹫山,最后转向佛陀伽耶。这是长老为我们提供的朝圣路线,认为这样走法比较顺。
大概休息了一刻钟,长老开始向我们出示他珍藏的许多珍贵的佛教文物,包括各式各样的象牙佛像、纯金佛像等等,最后,长老要向我们出示印度的国宝—原由印度政府收藏,现暂由长老保管的—释尊佛骨舍利。据长老介绍,此佛骨舍利原藏于阿育王塔里的石柱下面,三年前才发现。专家考证,此佛骨应位于右臂部位。我闻言,全身的血一下子往上涌,但很快又沉了下来,我跪了下来,客厅里的气氛变得肃默起来。长老捧着一个镶嵌着珠宝和玛瑙的坛子形的石盒子进来了。长老把石盒子放在茶几上,打开石盒子,轻轻地取出一个铁盒子;又轻轻地打开铁盒子,取出一个铜盒子;又轻轻地打开铜盒子,取出一个银盒子;又轻轻地打开银盒子,然后极其小心地取出一个金盒子。这些金属盒子都是圆形的,就这样一层套一层,保护着这无比珍贵的佛骨舍利!长老在不断开启盒子的过程中,表情始终非常庄重,最后非常缓慢地将金盒子打开了,我感到盒子里温柔的光亮一圈一圈。我对着佛骨舍利深深地行了九叩大礼,然后用双手从长老手中郑重地接过金盒子。这个金盒子怎么这样沉,我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真是老佛爷偏爱我了,我一辈子哪有这么大的福报,在老佛爷的故国,有幸跪在老佛爷面前,与老佛爷面对面?!我是不是在梦中?!可能是过于敏感,我忽然觉得心情有些沉重,但慢慢又消释了,越来越感到浑身有劲。我招呼志洁居士、颜东来先生都过来一起看看,他俩都虔诚地跪下来,细细地看了一番。佛骨舍利大约有二厘米宽,三厘米长,古黄色的,放着柔柔的光晕。据长老介绍,印度政府已计划为佛骨舍利专门建一座大寺院,以便供全世界佛教徒瞻仰、朝拜。长老还拿出便于供人们瞻仰、朝拜时安置佛骨舍利的极精美的小金塔里,将佛骨舍利如何安置在小金塔里,向我们作了演示。我把空金盒子双手奉还给长老,然后带领志洁居士、颜东来先生,又对着安置着佛骨舍利的小金塔,行了九叩礼。为了表达我们对长老的恩情,我们向长老也深深地叩了一礼。
顶礼完毕,长老开始动作轻轻地倒过来重复刚才的过程,一层一层地合回去,最后盖上了石盖子。我对长老表示:“安置佛骨舍利的大寺院落成那一天,可别忘了通知我。”长老听了哈哈一笑:“我们怎么会忘了你这样的老朋友呢。你想来,我们求之不得哪。”
下午三点左右,BAROA先生为我们办好了新德里至哥拉布尔的火车票回来了。我们道了谢,因为是晚上的火车,所以长老又特地派了一辆部长专车,安排BAROA先生陪同我们参观德里的名胜古迹,以及城市风貌,说是要加深我们对印度的了解和认识。
二、德里印象
由BAROA先生提议,我们决定先拜谒印度国父圣雄甘地墓。这是一辆豪华白色轿车,由BAROA先生为我们开车。我坐在前排,说是便于我观赏街景;志洁居士和颜东来先生坐后排。一路上,BAROA先生一边开车,一边滔滔不绝地向我们介绍印度及德里的一些基本情况。
众所周知,在亚洲,印度是仅次于我国的农业大国,在许多方面,与我国有类似的地方,地大,面积近三百万平方公里;人多,总人口已突破十亿大关,居世界第二位,仅次于我国;也是文明古国,自十六世纪,便受到西方列强侵入,直到本世纪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在圣雄甘地领导下,开展民族独立运动,才于1950年成立印度共和国;印度也是多民族国家,全国民族语言达400多种,通行国语为印地语;由于英国长期统治印度的影响,官方也通用英语。印度是宗教气息很浓的国家,据BAROA先生介绍,印度绝大部分居民信仰印度教,约占80%多;其次是信仰伊斯兰教,约占10%,其余的信仰佛教、锡克教、耆那教等等。想起佛教在阿育王期的黄金时代,看看眼下印度佛教清落景象,不禁让人嘘吁不已。好在佛教已在全球范围内复兴,印度政府已经非常重视和扶持佛教,印度居民信仰佛教的人数,日渐增多。
印度的首都就在德里(Delhi)。BAROA先生告诉我们:德里包括新德里(NewDelhi)和沙贾汉纳巴德(SHahiahanabad),后者俗称旧城,或旧德里。新德里建成于1929年,位于旧德里西南五公里处,现在都已连成一片。新德里建成后,1931年成为英国殖民首府,1950年印度共和国成立后,便成为印度首都。达玛维利尤长老所在的政府部长楼,就位于新德里城区中心。我们现在的目的地——圣雄甘地墓,也是在新德里城区。由于新德里是在英国统治时期建成,城市建筑多为欧洲风格,并主要分布有毛纺、化工、电子、印刷、食品等现代工业。而旧德里,则都是一些古代建筑,主要分布着各种宗教寺院、古迹、宝石象牙工艺加工等等。
新德里城区的街道比较宽敞,街上行走的当地居民,看上去淳朴,整洁。我们还不时看到额头点有黄粉的印度教徒,戴着小白帽的伊斯兰教徒,头缠各色头巾的锡克教徒,甚至还看到全身白衣的基督教修女。当然,也看到身披袈裟的佛教徒。
当我们来到一片被城墙一般环绕着的广场前,BAROA先生说:圣雄甘地墓到了。我们下车后,怀着崇敬的心情走进广场,来到广场中央的圣雄甘地墓前,献上花环,行礼毕。圣雄甘地墓是用黑色大理石砌成的四方平台,看上去非常简朴,一如圣雄的人品。平台上铺满了鲜花,平台那头一盏不灭的油灯在跃动。让人强烈地感受到圣雄甘地在印度人民心目中的位置,和印度人民对于圣雄甘地的敬仰怀念之情。我们在圣雄甘地墓的广场上,巡视了一周。我们又登上了环绕圣雄甘地墓广场的城墙,城墙上有步道。由于时间关系,我们在城墙上稍作逗留,便下来了。
我们乘车来到印度中央政府所在地,走马观花地参观了总统府、总理府以及国会广场。总统府、总理府前后左右的大道,都是非常的宽敞,其中一条大道通向印度门,外形象法国巴黎凯旋门,看上去精美壮观。据BAROA先生介绍,印度门是英国殖民统治时期,英国政府为纪念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为英国而战的印度阵亡将士而建。
我们还顺便参观了一座印度教寺院。这是一座新建的庞大的印度教寺院,矗立在正面三座并列高大的弧边方塔,华丽雄伟,名为比乐拉庙,是德里地区最大的印度教寺院。据说还不到三十年历史。门口没有持枪的门卫把守,门前有许多卖香花的小贩。满摊加工过的香花,香气扑鼻,非常诱人。印度居民用香花供神供佛,我觉得确实很能表达一种敬仰之情。我们也买了一串香花,在BAROA先生引导下,走进印度教寺院大门。我们还没有走到梵神大殿,我就一眼发现左边偏殿里供奉着释尊神像,这使我大感意外。我们马上折进偏殿,将本打算献给梵天大神的香花,献给了我佛释尊,真所谓是“借花献佛”,然后跪拜顶礼。原来印度教寺院也供奉释尊,这一发现使我想了好多。后来我终于慢慢想通了,实际上佛教在印度本土并没有彻底消亡,而是融合到印度教里去了。佛教作为印度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仍然流动在当代所有印度人的血液里。由此可见,目前在印度流行的佛教,实际上是从印度国外反哺回来的佛教,与潜藏在印度教里面的佛教相映成趣;也就是说,佛教在当代的印度人心里,仍然有着极其广泛的群众基础,印度教徒在信仰梵天大神同时,也仍然信仰佛教的释尊。想到这里,我的内心竟然欣喜不已。这种喜悦之情,一直伴随着日后的整个朝圣过程,为我这次朝圣之行,涂上了一层欢快的色彩,使我对于振兴佛教事业,更有信心,更有力量。我们进了梵神大殿,我向梵天大神,恭恭敬敬顶了三大礼。
从印度教寺院大门出来,已是下午四点半多了。尽管天色渐晚,我们还是兴致勃勃地驱车前往旧德里城区,参观印度国家博物馆、古天文台、伊斯兰教寺院遣迹,等等。当我们来到伊斯兰教寺院遗迹——古德明纳塔前时,天都已经黑下来了。古德明纳塔看上去很高,七十多米,圆锥形,五层相叠。据BAROA先生介绍,此塔系中世纪印度奴隶王朝第一个苏丹古德博为炫耀自己征服印度功绩而建,建于1199年。公元十一世纪,土耳其的伊斯兰教徒开始侵入印度,建立起奴隶王朝,统治达五百年。因为奴隶王朝的统治者都是奴隶出身,故后人称其王朝为奴隶王朝。他们统治印度后,便大肆迫害佛教徒和印度教徒,将全国所有的佛教寺院和印度教寺院,全部拆毁,拆下的材料则用来建筑清真寺。古德明纳塔边上有一座清真寺大门遗迹,据说其建筑材料,就是来源于十多座拆毁的佛教寺院和印度教寺院。
听了BAROA先生的介绍,想到八百年前圣地佛教的厄运,又看着眼前伊斯兰教遗迹的断墙残门,不禁发出无限感慨,真是世事无常啊!
参观了伊斯兰教遗迹,我们还拜访了附近一座南传小乘佛教寺院,与寺院长老作了一次礼节性的交流。
由于我们的行装在告别达玛维利尤长老时就随车带上,所以,参观结束后,我们就在旧德里城区的一家饭店简单用了晚餐,然后就由BAROA先生将我们径送德里火车站。到达德里火车站,已是晚上八点多了。德里火车站大而拥挤嘈杂,有点象我们国内的火车站。进了候车室,和BAROA先生谢别。我们登上德里至哥拉布尔的4674次特快火车,等我们找到铺位,坐下来,大家都有点昏昏欲睡了。
三、拘尸那罗
1月15日。
大概昨天是有些累了,在火车上摇摇晃晃睡得也不踏实。我醒来后,看看表,已是早上七点半了。看到对铺的志洁居士和上铺的颜东来先生仍沉睡着,我也就不急于起床,只是躺着静静心。八点左右,我起来盥洗毕,唤醒志洁居士和颜先生。待他俩洗好,颜先生已主动地为大家准备了简单的早餐。早餐后,我们坐下来,比较随便地交换了各人朝圣以来的感受和想法。中午十二点十分,火车抵达哥拉布尔车站。
我们下车后,才发觉下着小雨,车站里拥挤嘈杂。在两名车站搬运工的帮助下,我们将行李搬到了售票厅,由颜先生订购晚上十点由哥拉布尔至维罗那西(Varanasi)的火车卧铺票,然后将行李在车站寄存处寄存好,就在车站广场上包租了一辆小轿车,从哥拉布尔至拘尸那罗来回,价五百卢比。出发以前,我们就近买了矿泉水、面色,小包装素食等,以备在车上用午餐。等我们准备好这些,上车启程,已是一点半了。
拘尸那罗位于哥拉布尔以东55公里。由于车子在途中出了小故障,耽搁近二十分钟,所以,我们一路上花了一个半小时,终于抵达圣地。
拘尸那罗可能也下过小雨,地上湿湿的,有些地方还有积水,周围一片苍翠,空气格外清新,并略有点凉意。我郑重地披上红色袈裟,在志洁居士和颜先生的簇拥下,向释尊遗体火化场走去。火化场有用砖砌成的大冢,据经籍记载,释尊遗体在此火化后,当时的摩竭陀国和释迦族等八国国王将释尊的舍利分成八份,分别在他们各自的国土上建塔供奉。我们来到纪念冢前,行大礼毕,然后绕纪念冢巡礼。正当我们要离开火化场时,我们有缘遇见一位来自斯里兰卡的小乘佛教比丘,他热情地为我们指点了释尊生病养病处和释尊涅槃场。
我们先来到了释尊生病养病处。释尊生病养病处位于希拉尼耶伐底河边,有规模不大的一片建筑地基遗址。从地基遗址布局看,原建筑好象是一个院子。现在地基遗址北首,建有一间小精舍,据兜售纪念品的当地居民说,那是五十年代以后,印度政府为方便世界各地佛教徒朝圣修建的。
我们走到小精舍前,发现大门紧锁着,我们只好对着精舍遗址顶礼,然后就在遗址周围巡礼了一番。遗址周围的草地上,有当地的孩子在牧羊。希拉尼耶伐底河水,仍在默默在流淌,传说释尊的最后一次沐浴,就在这条河里。
就在我们走向释尊涅槃场的圣道,我们又遇见了一位会讲英语的印度比丘,我们相互合十致礼,他竟然主动热情地要求为我们作导游,真是千谢万谢。我们便随着他来到了释尊涅槃场。
释尊涅槃场的遗址规模较大,遗址中央仍矗立着覆钵形砖塔,塔前有涅槃纪念堂。纪念堂前生长着一高一矮的两棵娑罗树。据印度比丘介绍,涅槃纪念堂和这两棵娑罗树,系印度政府于五十年代所建所栽。
传说释尊年迈得病后,在毗舍离度过了最后雨季,来到拘尸那罗城外的希拉尼耶伐底河边的一片娑罗树林里。他让阿难在两棵娑罗树中间铺上草和树叶,再铺上僧外衣,然后释尊头向北,面向西,头枕右手,右肋而卧,准备进入涅槃。就在这时,有个名叫须跋陀罗的外道长者前来求道,被阿难拦住。但是释尊不愿放弃任何众生,用最后的力气,向他讲解佛教大法,使须跋陀罗茅塞顿开,成了释尊最后一个弟子。在行将涅槃之际,释尊又对前来告别的弟子们做了最后一次教诲,要求大家正视死亡,以法为师。
据公元四世纪晋代高僧法显《佛国记》记载:“复东行十二由延,到拘夷那竭城。城北双树间希连河边,世尊于此北首而般泥洹,乃须跋最后得道处,以金棺供养世尊七日处,金刚力士放金杵处,八王分舍利处,诸处皆起塔。有僧伽蓝,今悉现在。其城中人民亦稀旷,止有众僧尼户。”
又据公元七世纪唐代高僧玄奘《大唐西域记》记载:“城西北三四里,渡阿特多伐底河,西岸不远至娑罗林,其树类槲而皮青白,叶甚光润,四树特高,如为寂灭之所也。其大砖精舍中作如来涅槃之像,北首而卧,傍有窣堵波,无忧王所建,基虽倾陷,尚高二百余尺,前建石柱以记如来寂灭之事。”
从法显和玄奘的记载中,我们已略约感受到,那时的释尊涅槃场已经有些清落,他们所记载的许多圣迹,至今大多无处可求了。但玄奘记载的“大砖精舍中作如来涅槃之像,北首而卧”,应该就是现在涅槃纪念堂里的大涅槃像。有资料介绍,“大砖精舍”后来塌圯,佛像也遭损坏。上个世纪,考古学家在此进行考古时,发现了此佛像,将所有残片集中起来,粘结恢复了原貌。据考证,确是五世纪无忧王时代塑的佛像,正是四世纪法显未见、七世纪玄奘所见的佛像。佛像复原后,当时放在一所矮小棚房里,有缅甸佛教徒长期在此守护。1956年释尊涅槃2500周年纪念期间,印度政府拨款为佛像修建了涅槃纪念堂,并在纪念堂前栽了两棵纪念性的娑罗树。这就是我们今天所看到的样子。
在印度比丘陪同下,我们脱鞋进了涅槃纪念堂。纪念堂里有三位比丘管理人员。我们在六米多长的大卧佛像前行了大礼,并作了丰厚的供养。管理人员例外地为我们揭开盖在卧佛上的黄绸布,方便我们参拜。我们在佛前诵了经文,然后绕佛巡礼三遍。大佛头北面西,侧卧在大睡榻上。涅槃法相非常庄严,让人赞叹不已。
退出涅槃纪念堂,我们又到纪念堂后边的纪念塔绕塔巡礼。据印度比丘介绍,纪念堂后面的那个稍稍隆起砖冢,就是阿难墓,没有墓碑。阿难墓后面的一大一小土冢,分别是须跋陀罗和纯陀墓,都有墓碑,刻着印度文字,已经剥蚀不清。我们分别作了礼拜。这时,有不少当地居民向我们推销工艺品,他们友好、淳朴、善良,我们挑选了几串佛珠,几片娑罗树叶,他们很高兴。我们最后在纪念塔后面的草地上,取了圣土。谢别印度比丘后,我们又在周围的遗址上巡礼了一遍,方才离去。
我们还要去拜访附近我们中国人修建的中华双林寺。我们上车约行三、四分钟,就到了双林寺。寺院不大,但很庄严,也很整洁。遗憾的是双林寺住持释地屯法师正好外出,几个守寺的当地信徒很客气地将我们迎至客堂,并泡茶。我们稍用茶后,向双林寺留赠礼品、书籍,请这几个信徒转交释地屯法师。 告辞双林寺出来,天色已晚,并下起毛毛细雨。我看看表,已是五点十分了。我们上车,告别了圣地拘尸那罗,驶回哥拉布尔市。我们在市内找了一家环境优雅舒适的酒店,稍作休息,然后用晚餐。九点钟,我们离开酒店,由颜先生叫了两辆三轮人力车,迎着夜幕细雨,穿过一条又一条辉煌热闹的街道,来到火车站,取出寄存的行李,在第二站台候车。将近十点钟,我们登上哥拉布尔至维罗那西的列车,安顿好行李、铺位,大家都很累,志洁居士和颜先生早早睡下了。我稍静坐了一会,然后才睡下。
四、恒河边上
1月16日凌晨三点三十分,颜先生随身带的小闹钟准时将我们叫醒。我们赶紧起床,活动一下身子,便开始整理行装。四点十分,列车抵达维罗那西车站。
维罗那西是一座有一百多万人口的大城市,在古代称为卡西城(Kashi),是印度重要圣城之一,印度文化和宗教的发祥地,已有二千多年的历史。城北十公里,便是佛教著名的圣地鹿野苑,是释尊初转法轮地,以后也成为印度教的圣地。因为座落在恒河西岸边,在印度教徒心目中享有崇高地位。印度教徒相信,恒河发源于天堂也流向天堂,如果在圣城死去,并在恒河边火化,将骨灰撒入河中,是死者走向天堂的最佳途径。不幸的是,这座圣城自公元十一世纪后,多次受到战乱的洗掠,大部分佛教圣迹被毁,据说其中一座最有名的佛教寺院,被改建成清真寺。目前,维罗那西还是研究印度古梵文的中心,梵文学者都集中在这里。
我们下火车后,走出车站,先将行李寄存了。火车站灯光昏黄,显得有点脏乱,有几个生意人围上来揽生意,被我们谢绝。我们租乘一辆摩托三轮车,找到了火车上热心的印度旅客给我们介绍的小旅馆。我们登记好房间,已是五点多了。因为最近几天,我们都会在朝圣的旅途中度过,比较辛苦,所以,我告诉志洁居士和颜先生,要抓住空档时间多睡一会。大概不到七点半,我们就被旅馆服务员叫醒,洗漱后,去餐厅简单地吃了些早点。
八点钟,我们去拜访旅馆对面的寺院。这是一座缅甸小乘佛教寺院,规模不大,娑维那住持接待我们。相互见礼毕,我向娑维那住持赠送了一些小礼品。我向娑维那住持咨询有关去鹿野苑朝圣的情况,娑维那住持对我们不远万里来朝圣表示赞叹,并详细地向我们作了介绍。
我们向娑维那住持道了谢,租乘一辆摩托三轮车,穿过市区,向东北鹿野苑方向驶去。当车子经过一座桥头时,我让颜先生问司机,是不是恒河,司机说是。我示意停车,车子停下了。我们走下车,我们要看看恒河,看看印度人心中的圣河。恒河不宽,河水清澈。恒河是印度人民的母亲河,就象我们心中的黄河。
就在我们在桥头看恒河的时候,桥那头开来一辆大客车,车背上坐满了年青小伙子。大客车开过来一晃一晃,可是小伙子盘腿坐在车背上,稳稳当当,令人称奇。我突然想到,这可能与我们佛教的盘腿打坐定有关系。我们离开恒河桥不远处,正好又看见马路边上,有个长者盘腿坐在木柜子里一动不动。老人身穿白衣服,头扎头巾。等我们下午三点多钟从鹿野苑朝圣回来,长者仍坐在木柜子里,一动不动。这就更坚定了我的猜想,盘腿而坐实是印度人民日常坐姿之一,释尊设立盘腿坐禅法门,只是为普通人设立日常修行方便而已。
五、鹿野苑
九点左右,我们到达了鹿野苑。为了先弄清鹿野苑的圣迹情况,我们决定先去拜访离鹿野苑约一公里远的中国人修建的中华佛寺。我们来到寺院山门前,寺院看上去整洁、大方。山门两边的大门柱上分别镶嵌着中文和英文的建寺缘起说明。中文说明内容如下: “此中华佛寺为中国高僧北京法源寺方丈道阶法师正传弟子德玉老和尚于1939年创立。 此佛寺山门围墙为本寺继承主持本照真参二大上人于1952年向我中国旅印侨胞募建。 1953年谭云山敬书。”
这时,寺里出来一位年老佣人,向我们行礼。我们说明来意,佣人回去通报,很快又出来把我们引进客堂。扎西尼玛住持已在客堂热情迎候。在异国他乡,见到中国人,听到乡音,格外亲切。相互礼毕,扎西尼玛住持为我们又泡茶又拿糕点。与扎西尼玛住持尽管初次相见,但我们一见如故。扎西尼玛住持来自青海塔尔寺,来鹿野苑已有四十多年了。扎西尼玛对我们的朝圣连连赞赏。我向扎西尼玛住持介绍国内的基本情况,尤其是佛教界的情况。扎西尼玛住持听了连连点头,然后向我们介绍印度佛教的发展状况,以及鹿野苑的佛教情况,并表示要亲自为我们作向导。我们谢过之后,向扎西尼玛住持赠送著作,达摩画卷、少林寺建寺1500周年纪念品等。
我们随扎西尼玛住持来到大雄宝殿,礼佛供养毕,还参观了中华佛寺前前后后。中华佛寺规模不大,但格局与内地寺院基本相同,寺院内空地还种满各种树木花草,开着红红黄黄的花,显得富有生机。但我们内心显然感受到一种空落,我们没有看到其他僧人,也少有信徒进香拜佛。我向扎西尼玛住持提出这个问题。扎西尼玛住持叹了一口气,“我们这里僧才太缺了,与这里作为世界佛教圣地太不相称了。”他告诉我们,寺院里目前总共五人,年事已高,其中一个也是来自青海塔尔寺的僧人,左脚伤残,他是拄着双拐,历时四个月,经西藏来到鹿野苑的,至今已经四十多年了。我们随着扎西尼玛住持去看望这位长老,并向他表示敬意。他对我说:“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大陆僧人。”
扎西尼玛住持陪同我们先去参观鹿野苑博物馆。参观博物馆的朝圣者和旅游者还真不少。博物馆是用精加工的石块砌成的古典建筑,造型挺拔精美,建于本世纪初。馆内收藏有许多国宝文物,都是鹿野苑出土的。最著名的就是阿育王柱顶饰的狮子柱头,高达二米多,四只狮子面向四方,雕刻工艺上乘,四个狮子雕刻得活灵活现。底座分上下两部分,上部分是圆柱形,对应石狮子四面饰有法轮,法轮之间饰有四只奔跑的动物,分别是象、狮子、马和鹿。底座下部分是钟形的莲花瓣外翻装饰。这座出色的狮子石雕像现已成为印度共和国的国徽。其它如释尊说法像,释尊一生四相、八相石浮雕等文物,都是笈多王朝的作品,非常珍贵。博物馆内陈列的文物藏品非常丰富,大至阿育王石柱、少至日常用的钵盂之类,甚至也包括一些印度教的文物,说明鹿野苑被回教侵占以前,也曾被印度教占有过。
走出博物馆大门,鹿野苑大片圣迹遗址便展现在我们面前了,高大的达玛克大佛塔非常引人注目。1500多年前,法显大师也曾到过这里,他在《佛国记》有如下记载: “复顺恒水西行十二由延,到迦尸国波罗捺城。城东十里许,得仙人鹿野苑精舍。此苑本有辟支佛住,常有野鹿栖宿。世尊将成道,诸天于空中唱言:“白净王子出家学道,后七日当成佛。”辟支佛闻已,即取泥洹,故名此处为仙人鹿野苑。世尊成道已,后人于此处起精舍。佛欲度拘麟等五人,……佛到,五人皆起,作礼处;复北行六十步,佛于此东向坐,始转法轮,度拘麟等五人处;其北二十步,佛为弥勒受记处;其南五十步,翳罗钵龙问佛:“我何时当得免此龙身?”此处皆起塔,见在。中有二僧伽蓝,悉有僧住。”
又据玄奘大师的《大唐西域记》所载: “婆罗niè(上疒下尼)河东北行十余里至鹿野伽蓝,区界八分,连垣周堵,层轩重阁,丽房规矩,僧徒一千五百人,并学小乘正量部法。大垣中有精舍,高二百余尺,上以黄金隐起作庵,没罗果石为基阶,砖作层龛,翕匝四周节级百数,皆有隐起黄金佛像,精舍之中有鍮石佛像量等如来身,作转法轮势。”
从以上两段文字记载,我们感受到当时鹿野苑佛教之盛。由于鹿野苑是释尊初转法轮地,在佛教发展史上意义非常重大,所以在阿育王时代,便受到阿育王的特别重视,阿育王亲来朝拜鹿野苑,立柱建寺建塔。据说阿育王还在其所建的寺院主殿里打坐过。阿育王柱就矗立在主殿的前面。从此,鹿野苑便成为佛教最神圣的中心。自十一世纪被侵占和毁坏后,鹿野苑作为佛教圣地便不复存在。随着岁月的流逝,鹿野苑地区遂渐荒芜,直到十九世纪三十年代,英国考古学家对鹿野苑进行了发掘,鹿野苑圣迹才重现人间。
我们先来到达玛克大佛塔前,据说大佛塔所立位置就是释尊初转法轮的地方,我们行过大礼,然后绕塔巡礼三遍。据扎西尼玛住持介绍,大佛塔高达三十四米,为纪念释尊初转法轮所建。初建于阿育王时代,重建于笈多时代。大佛塔分上下两部分,上部分直径约为二十米,用砖砌成。下部分直径约为二十八米,用石垒成。这上下两部分结构,看上去下部分好象是为了加固围砌的,下部周围有八个石龛,据说原有佛像,现在已是空的。塔壁周围饰有各种几何图案和花鸟人物图案,非常精美漂亮。
我们随扎西尼玛住持来到释尊入定处。入定处现在已被用旧建筑物的石材搭起来的大石亭子保护着。朝礼毕,大家就在石亭前坐下来,静坐了一会,一方面也算是稍作片刻休息吧。
然后我们又去朝拜阿育王所建寺院主殿遗址,传说阿育王就在此殿中打坐过。我们又来到主殿前的阿育王柱遗址。阿育王柱被发掘出来时已断成几截,上面几截及石狮子柱头顶饰,我们刚才在博物馆里已经看到,这里只竖着下边一截,现在已用木石亭子保护起来。
在大佛塔的后方,有斯里兰卡佛教徒发心塑造的佛为五比丘初转法轮群像;在大佛塔的前方,有一座锡兰小乘佛教寺院,我们都一一作了参拜,并做了供养。
鹿野苑遗址范围比较大,即使从寺院殿堂、僧舍遗址看,都达到了相当的规模,我们不难想象玄奘大师西行时代鹿野苑的盛况。抚古思今,我们当代佛教徒的责任是多么重大啊!在我们巡礼圣迹遗址的过程中,不时有信徒和当地居民对我们行礼,我们一一向他们分发一些纪念品,包括小佛像、念珠等等。我们还遇到一位当地比丘前来化缘,说是为当地的贫困学校募款,并向我们展示有关资料,我们也做了力所能及的捐款。最后我们又回到大佛塔,再次行礼毕,我们就在大佛塔后面空地上取了圣土。
大概为了使我们对鹿野苑的印象名符其实,扎西尼玛住持还带我们参观了鹿野苑附近圈养的野鹿。据佛经载,鹿野苑以前叫仙人园,据说是诸佛和神仙所居,非凡夫俗子所居。后来,有一国王来此围猎,捕获群鹿,有鹿王哀求,国王动心放生,于是有鹿野苑之名。
当我们准备告别圣地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多了。扎西尼玛住持一再挽留,我们谢过老人家的好意,并对他的帮助表示了感谢。我们和扎西尼玛住持合影留念,并邀请老人家有机会回国看看,并到少林寺作客。扎西尼玛住持一一应允,眼眶里还闪着泪花。最后我们合十作别。
三点四十五分左右,我们回到了维罗那西火车站。我们才想起还没用过中餐,肚子也开始咕噜咕噜叫起来了。我们就近找了一家餐馆,由于和印度饮食差异很大,我们还是难以适应当地的口味,所以用餐都相对比较简单。用餐后,我们即取出寄存的行李,一起买好四点三十分维罗那西至嘎亚(GARA)的火车票,卧铺票已售完,我们只买到坐票。好在维罗那西至嘎亚才250公里,三四个小时路程。
我们在站台候车的时候,看到了一只黄牛在站台跑上跑下,没人管理。牛在印度被视为神牛,伤害神牛的人,会受到人们惩罚。可以说,印度真是牛的极乐世界了。
开往嘎亚的火车,正点发车,正点到达目的地。等我们住进市中心的悉达多饭店,已是晚上九点钟了。
六、那烂陀
今天是1月16日。清晨五点半,我就醒了,昨晚算是踏踏实实睡了一觉,感觉轻松多了。静坐片刻,起床、盥洗,然后叫醒隔壁房间的志洁居士和颜先生。这几天紧张的朝圣,给他们也累着了。但今天的朝圣安排,才是最紧张的,我们计划是上午先去那烂陀、竹林精舍、灵鹫山,然后回嘎亚,再去菩提伽耶。
我们用过早餐,根据事先约定,七点二十分就在饭店大厅等候我们包租的车子。可是车子直到八点才到,我们赶快上车,急急向那烂陀方向进发。
今天天气晴朗,蓝天白云,是我们进入印度天气最好的一天。朝圣那烂陀,也是我们日夜神往的。据有关材料介绍,那烂陀是释尊大弟子迦叶的诞生地及涅槃地,释尊本人也曾来此说法。早在阿育王时代,便开始建寺立塔纪念。尔后历代王朝每有扩建,特别是笈多王朝各王的大规模扩建,使那烂陀成为当时全世界规模最大的佛教研究传播中心。在极盛时期,佛教学者云集于此,主客常达万人。不仅当时印度的著名佛教学者在此修行讲学,中国、朝鲜、日本等佛教国家的一些僧人,也不远万里,前来参学,象我国的玄奘、玄照、义净、道琳、道生、安道、智宏、道希等人,都曾留学于此。而前来我国弘扬佛法的印度高僧之中,如波罗颇迦罗密多罗、地婆诃罗、善无畏、金刚智等,也曾在此求学。
据玄奘大师《大唐西域记》载:
“那烂陀寺起序庭别开,中分八院;宝台星列,琼楼岳峙;观竦烟中,殿飞霞上;生风云于户牖,交日月于轩檐;羯尼花树,加以流水逶迤,青莲菡萏,晖焕其间,庵没罗林,森疏其外。……印度伽蓝数乃千万,壮丽崇高,此为其极。”
笈多王朝的佛法盛隆,由此可见一斑。所谓九寺一门,八十伽蓝,方圆五十里。佛法如此盛隆的时代,是多么的令人神往。我私下想,一个人能生活在那个时代,需要多大的福报啊。
玄奘大师来印度求法时代,正值笈多王朝第六代王戒日王时期。玄奘大师从当时那烂陀寺住持戒贤大和尚受学,勤修苦学五年,终于成为那烂陀当时通晓三藏的十德之一。不仅受到戒贤大和尚的宠爱,并且得到戒日王的礼遇。戒日王礼聘玄奘大师为施主,在曲女城设立全印度佛教辨论大会,战无不胜,名震全印度。即使今天的印度人,说起玄奘大师,无人不知,交口赞誉。
八世纪开始,笈多王朝开始衰落,特别是波罗王朝以后,对佛教进行了全面的打击,那烂陀便衰落了,终于湮灭于杂树草丛之中。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初,西方考古学家根据玄奘大师《大唐西域记》的记载,对那烂陀地区进行了初步的考查发掘。二十世纪初,印度考古部门又进行了大规模的发掘,清理遗址达一百万平方米,就是目前展现在世人面前的面貌。但据专家估计,目前的遗址规模,只相当于当时的十分之七而已。
我们是十点半左右到达那烂陀。正如想象的那样,眼前是一大片红色砖石建筑群遗址,其规模其气魄,确是很震撼人心的。我们来到入口附近一张画有遗址详细分布图的大平台前,看看遗址分布的大致格局。遗址圣迹大致可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寺院殿塔遗址,第二部分是僧房遗址,这二部分是整整齐齐相对排成两列;第三部分是西南角的迦叶纪念塔。迦叶纪念塔是一个体量庞大的砖石建筑物,最为引人注目。
我们先来到中心位置的寺院殿塔遗址前,从石阶下去,看来是个大院子,院子中央有高高的台基,从格局和基形看,可能是主殿遗址。右前方有宽长的石阶,似乎也证明这点。来到右边相邻院子,我们看到了两个圆形大塔基座,佛龛的基座,以及大殿的石柱基址。这些基址,包括四周墙基,看上去都很厚实。在一面残存的墙体上,我们还可以看到凿有佛龛的整石构件,镶嵌在墙体上,非常精美;有几个佛龛里,还留有佛像,但佛像头部已被敲坏,估计是回教徒所为。
走出大殿遗址,我们顺着往右,巡礼那排整齐的僧房遗址。僧房的格局是个院子,从大门进去,周围分布着一间间小洞室,所有小洞室都面向院子。小洞室空间很小,大约只有六平方米,长三米,宽二米。每个小洞室只宜于一个僧人居住,也宜于修行静心。室内有供休息的石床,和供奉佛像的佛龛。
那烂陀遗址目前共有十个僧房院子,我们都一一巡礼一遍,心里想着哪一个僧房是玄奘大师住过的呢?每个僧房院子的格局都大同小异,只有一个院子稍大,院子中央有较大的厅堂遗址,据介绍是讲经堂。厅堂边上还有一口十多米深水井,井中的水仍清澈照人,现在井口封了铁栅栏。
我们来到迦叶纪念塔前。迦叶纪念塔下面有一组极漂亮的建筑物,整排整排嵌满石雕的佛像和菩萨像,共有四层,据说原有七层。即使已被大肆毁坏,我们置身其中,仍能感受到强烈的庄严肃穆的气氛,令人心生敬仰之心。我们在纪念塔前顶礼三遍,然后沿着石阶登上塔顶。在塔顶向四周瞭望,那烂陀遗址景观及周围广大地区,历历在目。我们在塔顶逗留了一会,然后我们还巡礼了靠近迦叶纪念塔的另一座寺院遗址。在这座寺院遗址边上,我们看到了一片砖砌的塔林,塔顶大都塌平。
我们还参观了那烂陀博物馆。博物馆收藏陈列着大量从那烂陀遗址中出土的佛教文物,许多释尊、菩萨等石刻造像,镀金铜像非常精美,堪称国宝。其他还有建筑物饰件、生活用品等。
我们是中午十二点告别那烂陀的。听说不远处还有本世纪五十年代中印两国合作修建的玄奘纪念堂、本世纪四十年代广东人出资修建的中华佛寺,以及印度独立建国后创办的那烂陀大学,实在是时间安排太紧迫,只好忍痛挥别了。
七、竹林精舍 竹林精舍是当年释尊留居时间最长、说法教化最多的地方,因而成为释尊住世时最重要的传教中心,实际上也是世界上第一座佛教寺院,在佛教史上地位非常重要。
据佛经记载,释尊出家后,带着父王派来的照顾他的乔陈如等五人,到处寻求名师修道。他们渡过恒河,经过摩揭陀国的都城王舍城时,国王频婆娑罗王接见了他们,并恳请释尊,如果得道了,先来度他。尔后,释尊就到了王舍城附近的山林里跟数论派大师修禅定,但发现他们的教义不是真正的人生解脱之道,便离开了他们。释尊最后是在尼连禅河边一棵大毕钵罗树下成道的,因而毕钵罗树也被人们尊称为菩提树,成道的地方被尊为菩提伽耶。菩提即觉悟成道的意思。
释尊成道后,先去鹿野苑度原先跟随他修苦行的乔陈如等五人,即后人称“初转法轮”。然后便应摩揭陀国频婆娑罗王之约,前去王舍城,度频婆娑罗王。在去王舍城途中,释尊又化度了耶舍、拜火教外道迦叶三兄弟等近千名弟子。当他们浩浩荡荡来到王舍城时,频婆娑罗国王已带着群臣和眷属,在王舍城外恭迎。释尊在王舍城为频婆娑罗王及一切听众讲解“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三法印。从此,摩揭陀国全国奉行佛教。为报答释尊教化,频婆娑罗王在王舍城北不远处的山脚下迦兰陀长者所施的竹林内修建了一座“竹林精舍”,又名“迦兰陀精舍”,供释尊长期安居、说法。象后来大迦叶尊者、释迦王族子弟,舍利弗和目犍连还率领各自二百五十位弟子,为追随释尊,都先后来到竹林精舍。后来释尊为游化各国,虽然常常离开竹林精舍,但也经常回来。直到晚年,由于阿阇世王子篡位,提婆达多反叛,释尊才最后离开王舍城的竹林精舍,而移居拘萨罗国都城舍卫城的祗树给孤独园,即祗园精舍。
与竹林精舍密切相关的是王舍城东南的灵鹫山。灵鹫山上有许多天然石窟,环境更加幽静,更加有益于坐禅修行。释尊也似乎更喜欢居住在灵鹫山上,为弟子们讲经说法。据说频婆娑罗王也曾多次亲上灵鹫山向释尊请教。
地处王舍城一北一南的竹林精舍和灵鹫山头,我认为两者是一个整体,互为补充。竹林精舍带有较多世间法成分,而灵鹫山头则带着更多的出世间法成分。释尊在竹林精舍和灵鹫山头宣说了不少重要的经典,尤其在灵鹫山头,释尊宣说了象《大品般若经》、《法华经》、《无量寿经》、《金光明最胜王经》、《阿含经》等重要大乘经典。灵鹫山还是第一次三藏结集地。
我们三人乘车到达竹林精舍时,已是十二点半。我们经过路旁标有“竹林精舍”中文字样的牌子和茂密丛生的翠竹,来到一方绿荫环绕的水池边,我们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砖石铺地的精舍基址之类。只有池边白色小亭子里供奉着一尊新塑的佛像,以及不远处一间小纪念堂。小纪念堂正中墙壁上绘释尊为频婆娑罗王说法像,壁画上方有些剥落模糊,但看上去还是很古朴精美。壁画前供有一尊镀金铜佛像。据玄奘《大唐西域记》载:“迦兰陀竹园,今有精舍,石基砖室,东辟其户。如来在世,多居此中,说法开化,导风拯俗。今作如来之像,量等如来之身。”此小纪念堂是否与玄奘大师所见的精舍有关呢?我们顶礼供养毕,又回到水池边巡礼三遍。传说此水池是释尊及弟子们沐浴的地方。尽管竹林精舍内没有引人注目的遗址遗物圣迹,但我们内心仍然充满崇敬之心,因为此地是释尊及其大弟子们长期生活修行的地方。谁能说竹林精舍内哪一处不是释尊及其弟子们走过,站过、坐过的地方?!
我们离开竹林精舍后,开车不到十分钟,找到了王舍城墙遗址。遗址范围不是很大,位于周围五山环抱的盆地里。据法显《佛国记》: “五山周围,状若城廓,即是频娑王旧城。城东西可五六里,南北七八里,舍利弗、目连初见頞鞞处,尼犍子作火坑、毒饭请佛处,阿阇世王酒饮黑象欲害佛处,城东北角曲中,耆旧于庵婆罗园中起精舍,请佛及千二百五十弟子供养处,今故在。其城中空荒,无人住。”
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已是一片空旷荒芜。遗址里只有一个土坑,有牌子说明,其中有英文。据颜先生翻译介绍,此为阿阇世王子幽禁频婆娑罗父王和韦提希母后之地。据佛经记载,阿阇世王子篡夺频婆娑罗王王位,将频婆娑罗王幽禁深宫之中,想把父王活活饿死,韦提希母后送食,被发觉,一并囚禁。后释尊神通现前,为他们宣说《观无量寿佛经》。因为这里也是释尊说法之圣地,我们亦在此顶礼叩拜。
八、灵鹫山
我们佛教徒都知道,释尊与灵鹫山因缘最胜,释尊一生弘法教化五十年,风风雨雨,走遍恒河流域,但每年三个月的雨季安居,绝大部分都是在灵鹫山度过的。释尊在灵鹫山安居时间最多,因而在此宣说妙法也最多。灵鹫山的梵文名字,叫耆阇崛山。佛教很多经典里,都出现有“耆阇崛山”这个字眼,说明灵鹫山与很多经典都有关系。灵鹫山在我们佛教徒心中的地位,是很崇高的、神圣的。在我们佛教徒心中,灵鹫山就是至高圣山。
不仅如此,灵鹫山与我们少林寺,还有着更进一层的因缘。少林寺是我国禅宗祖庭,西天二十八祖菩提达摩祖师来我国,在少林寺首传禅宗法门,然后经二祖慧可、三祖僧粲、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六祖慧能,一花五叶,开遍我国大部分地区。而禅宗的源头,就在灵鹫山。据禅门传说,在灵山(即灵鹫山)法会上,有梵王捧金色波罗花献释尊,请释尊为众弟子说法。释尊随手拈起一朵美丽的波罗花,展示给众弟子看。与会的众弟子一时都茫然不知所措,面面相觑,只有大弟子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于是释尊便说,我有正眼法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这就是禅宗传承之始。我们可以说,中国禅宗祖庭在少林寺,世界禅宗祖庭,就在灵鹫山。
所以,我们今天来灵鹫山朝圣,除了作为普通佛教徒朝圣意义之外,实在是还代表着少林寺,代表着禅宗小祖庭,前来禅宗大祖庭朝拜。
我们离开王舍城遗址后,很快就拐进前往灵鹫山的道路。在前往灵鹫山的路口,矗立着一座白色的庄严牌楼,牌楼西边柱子上写有中文字,左边是“多宝山佛舍利塔”,右边是“常在灵鹫山”。不一会,我们的车子就到了灵鹫山脚下。
前来灵鹫山朝圣的人还真不少,山脚下的缆车站前,佛教徒,游客,人来人往。据说,山脚下通往灵鹫山头的缆车,投入运行还没多长时间。现代社会确实发达,有了缆车,前来朝圣的人就方便多了。当然,对于前来灵鹫山修行者来说,他们不会在乎有没有缆车。
灵鹫山不高,灵鹫山实是主峰半山腰的一个小山头,这有点意外,原以为是在主峰山头上。以后想想也对,释尊来灵鹫山,不是为了登高揽胜,而是为了安居修行说法。事实表明,主峰山头不适宜于安居,太不方便;而半山腰的灵鹫山,多洞窟,多树林,与山下王舍城,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更适宜于安居。
当我们登上了灵鹫山头,那块著名的灵鹫石便已赫然在目。灵鹫石看上去酷似鹫头,鹫即是我们俗称的秃鹰。关于灵鹫山的得名,该与此石有关。据《大智度论》说法:“耆阇名鹫,崛名头,问曰:何以名鹫头山?答曰:是山顶似鹫,王舍城人见其似鹫,故共传言鹫头山,因名之为鹫头山。复次王舍城南尸陀林中多诸死人,诸鹫常来啖之,还在山头,时人遂名鹫头山。”
秃鹰好食尸肉。让死尸由秃鹰叼食,这可能与古老的风俗传统有关,就象目前的印度教徒相信死后火葬,骨灰撒在恒河里能进天堂一样。
面对眼前的灵鹫石,我整了整袈裟,然后倒地三拜。我们转过身子,来到了释尊说法台。说法台是一圈一尺高的红砖墙基,面积不大,大约只有四米长、三米宽样子。有一个入口,供朝圣者进入说法台内礼拜。这就是相传大灵山法会,释尊拈花,迦叶微笑,首传禅宗之地。来此朝拜的人不少,有许多西藏喇嘛,也有日本、韩国、东南亚国家的佛教徒,以及游人。周围飘扬着各色彩幡。我们在管理人员手里领了一串香花,三支香,脱鞋进了说法台。说法台的香炉前面的墙基上,已经铺满哈达和鲜花,我们供上香花,焚香,默祷,再把香插在香炉里,然后行九拜大礼,诵经三遍。
退出说法台,我们在说法台附近无人的岩石上,坐下来,准备打坐,定一定心。这时过来一位西藏青年喇嘛,也坐到我的不远处,我们简单招呼行礼毕,便各自静坐。我的心很快就定住了。当我想起下午还要去朝拜菩提伽耶时,我抬起头,志洁居士告诉我,说我已坐了一个多小时了。我们站起身,再回到说法台,绕着说法台巡礼三遍,最后拜别说法台,拜别灵鹫石,拜别灵鹫山头。
我们缓步下山,又朝拜了据说是释尊坐禅的石窟,以及石榴佛窟、阿难窟等。石窟前都竖满了信徒用数块小石块叠起的小型塔。看到这些石窟,我又自然则然地想到了我们少林寺后五乳峰上的达摩洞。据法显、玄奘记载,灵鹫山古迹尚有提婆达多投石伤释尊足指处,还特地说到那块石头还在。看来在今天再也无法确认那块石头了。
九、菩提伽耶
我们自早上八点出发,到现在已有七个多小时了。为了争取多朝拜几个圣迹,我们紧赶慢赶,连午餐都没顾得上,现在大家都已觉得很饿了。由于下午我们还要去菩提伽耶朝圣,为了保证体力,我们决定拐回伽耶城用午餐。实际上,从灵鹫山出发,经伽耶城,再去菩提伽耶,也基本上顺路。菩提伽耶离伽耶城不算远,往南十公里处。我们在伽耶城用了午餐,赶往菩提伽耶。太阳已经渐渐西沉,好在今天天气晴朗,天色尚明。未到菩提伽耶,我们就远远地望见了高耸的菩提大塔,在树林后面时隐时现,好象在召唤我们这些千里迢迢而来的朝圣者。我们到达菩提伽耶的时候,已是五点钟了。
菩提伽耶是释尊悟道成佛的根本菩提道场。根据佛经记载,释尊出家后,曾领着乔陈如等五个随从来到尼连禅河边的苦行林中修苦行。释尊为了寻求人生大解脱,静坐苦修,不避风雨烈日,坚持六年之久,仍没有找到解脱之道。释尊意识到一味苦行徒劳无益,于是起坐结束苦行。释尊先到尼连禅河中沐浴,由于身体过于虚弱,浴后无力上岸,由天神按下树枝,才使得释尊得以攀援上岸,在河边接受了牧羊女供养的牛奶,恢复了体力。乔陈如等五人见释尊结束了苦行,误以为释尊放弃了追求,便离开释尊去鹿野苑继续他们的苦行。
佛经上说,释尊站在尼连禅河边,手捧铁钵默念道:我将此钵投入河中,若此钵能浮出水面并逆水漂行,我必能在此得道成佛。释尊将铁钵投入水中,铁钵果然浮出水面,逆水漂行。于是,释尊独自来到一棵枝叶茂盛的毕钵罗树下,铺上吉祥草,面向东方,盘腿静坐,发下誓愿:我若不成无上菩提,不起此座。释尊通过静思,并排除魔女的引诱和魔王的干扰,终于在十二月初八日(中国农历)的凌晨,睹明星而悟道成佛。悟道成佛即成菩提,所以,释尊身后的那棵毕钵罗树,被称为菩提树;那吉祥草铺垫的座位,被称为金刚座;那悟道所在的地方,被称为菩提道场,即今天的菩提伽耶。
据法显《佛国记》载: “(伽耶城)城内亦空荒。复南行二十里,到菩萨苦行六年处,有林木。从此西行三里,到佛入水洗浴、天神按树枝得攀出池处。又北行二里,得弥家女奉佛乳糜处。从此北行二里,佛于一大树下石上东向坐,食糜,树石今悉在。石可广长六尺,高二尺许。中国寒暑均调,树木或数千岁,乃至万岁。”
“从此东北行半由延,到一石窟,菩萨入中西向结跏趺坐,心念:‘若我成道,当有神验。’石壁上即有佛影现,长三尺许,今犹明亮。时天地大动,诸天在空中白言:‘此非过去、当来诸佛成道处。去此西南行半由延,贝多树下,是过去、当来诸佛成道处。’诸天说是语已,即便在前唱导,导引而去。菩萨起行,离树三十步,天授吉祥草,菩萨受之。复行十五步,五百青雀飞来,绕菩萨三匝而去。菩萨前到贝多树下,敷吉祥草,东向而坐。时魔王遣三玉女从北来试,魔王自从南来试,菩萨以足指按地,魔兵退散,三女变老。自上苦行六年处,及此诸处,后人皆于中起塔立像,今皆在。佛成道已,七日观树受解脱乐处,佛于贝多树下东西经行七日处,诸天化作七宝台供养佛七日处,文鳞盲龙七日绕佛处,佛于尼拘律树下方石上东向坐,受梵天来请佛处,四天王奉钵处,五百贾客授chǎo(左麦右少)蜜处,度迦叶兄弟师徒千人处,此诸处亦起塔。佛得道处,有三僧伽蓝,皆有僧住,众僧尼户供给饶足,无所乏少。”
从上述记载中,我们可以看到,由于法显时代去佛未远,朝拜菩提伽耶时,依然圣迹斑斑。而我们生于末法时代的众生,去佛已远,加上在后来的历史中又遭受印度教的融化、战火的毁灭,圣迹已是所剩无多了。真是让人唏嘘不已。今天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圣迹,主要就是菩提树,金刚宝座,菩提大塔、阿育王柱等这些了。但退一步想,我今生有幸身为佛教徒,有机会亲来释尊成道地朝拜,还能看到菩提树在,金刚宝座在,菩提大塔在,阿育王柱在,该是很荣幸的了。
现在菩提伽耶最触目的便是菩提大塔。塔高五十米,塔型成金字塔形,看上去非常壮观。大塔就矗立在菩提树金刚宝座前面。大塔前是精舍,与大塔连成一体,上下二层。上层四角,建有类似于大塔造型的四个小塔,与大塔构成一个群体结构。下层是佛殿,供奉着庄严的佛像。据说菩提大塔初建于公元前三世纪阿育王时代,以后经过了公元十一世纪、十九世纪二次大修复。我们今天所看到的,则基本上保留了公元七世纪的面貌。
因为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径往塔院大门走去,但是前来朝圣的信徒还是很多。进入大门,走下台阶,迎面矗立着一根石柱,颜先生看了旁边牌子的说明文字,告诉我:“这是阿育王石柱,为纪念释尊成道后,受梵王之请,答应传世化度众生而立。目前保留下来的阿育王柱共有四根,这里一根,院子外面还有一根,另外两根分别在兰毗尼和鹿野苑。”石柱上边的文字已经剥落不清。为感谢释尊说法之恩,我们在石柱前顶礼三遍。然后上台阶,进入菩提大塔上层佛殿。天色渐晚,佛殿里都已拉亮了日光灯。我们礼佛供养毕,退出佛殿,然后登上大塔二层。塔壁上并列地布满了佛龛,供养着佛像。我们巡礼三遍下来,开始巡礼下层。下层石壁上同样整齐排列着精美的佛龛,佛龛里供奉着金佛像。当我们绕到大塔背后,我们就一眼看到了原来生长在我们心中的大菩提树,和安置在树下的红石板金刚宝座。金刚宝座前面的石板地上,有十几个西藏喇嘛在打坐。我们对着菩提树和金刚宝座行九遍礼,诵三遍经后,也挨着西藏喇嘛后面,坐下来,静心打坐。在菩提道场打坐,入静很快,感觉非常舒服,真想一坐不起。
等我们回过神来起座时,天色已暗下来,围护着菩提树的阿育王石栏杆的雕刻花纹,都看不清楚了,好在我们内心明亮,我们依然认认真真地巡礼过去。在菩提树下另一侧,我们看到了两个石刻脚印,颜先生眼睛凑到说明牌子上看过后说,一个是佛脚印,另一个是印度教的湿婆脚印。我们绕着菩提树大塔下层巡礼三遍后,天色更暗了。我们看到菩提大塔的周围草地上,仍有许多信徒,其中大多是西藏同胞,仍在行五体投地大礼。
我们绕塔巡礼之后,又加紧巡礼院内其他圣迹。在菩提大塔院外面,我们找到了另一根阿育王柱。这样,目前留存的四根阿育王石柱,我们这次朝圣都看到了。我们对着阿育王石柱顶了礼。阿育王柱前边不远处,有一方水池,据说明,这是帝释天化出供释尊沐浴的。我们又回到菩提树下,顶礼,然后在离菩提树最近的草地上取了圣土,又向管理人员购买大菩提树繁殖的三棵树苗,准备带回少林寺栽种。当我们走出菩提大塔大门作最后拜别时,天色都已黑了。
和兰毗尼、鹿野苑、拘尸那罗一样,菩提伽耶也是全世界佛教徒心目中最神圣的圣地。随着佛教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复兴,许多佛教国家都在佛教圣地周围建立寺院,象中国、日本、越南、泰国、缅甸、斯里兰卡、等等。菩提伽耶也不例外,外围布满各国建的寺院。我们中国在此建的寺院叫中华大觉寺,离此一公里远。我想我们来此朝圣一趟不容易,应该去拜访拜访我们自己的同胞同道。
我们乘着夜色来到中华大觉寺。山门上方镶嵌着一块黄色门匾,上行写有英文,下行写菩提场·中华大觉寺。对于我们三位不速之客的来访,中华大觉寺住持释祯祥长老又高兴又热情,又泡茶、又端点心。尽管我们是初次见面,但我们一下子就能感受到亲人般的温暖。长老已经七十多岁了,看上去精神仍然饱满。长老法号悟谦,祖籍陕西,已在印度驻锡三十多年了。他不仅住持中华大觉寺,还同时主持印度的中国华侨佛教徒活动中心——加尔各答的玄奘寺。他还担任着世界佛教联谊会副主席、印度华侨总会副主席等职,为当代中印之间的文化交流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我向长老介绍大陆佛教的新形势,长老听了非常满意。长老也向我们介绍中华大觉寺的情况,当谈到普遍存在的僧才不济问题,长老心神有点黯伤。由于我们要急于赶回伽耶城,只好起身向长老告别,临走以前,我们向长老赠送礼品、书籍和达摩画卷,并去大殿礼佛,做了供养。长老依依不舍地把我们送到山门,合十告别。
我们回到伽耶城悉达多国际饭店,已是八点多了,大街上灯火通明。因为我们还没有买好伽耶至加尔各答的火车票,据酒店总台服务员说,晚上应该有伽耶至加尔各答的班次。我们也没作休息,在酒店匆匆用过晚餐,带上行李,于八点半离开酒店,叫了辆出租车,前往伽耶城火车站。很遗憾,到了火车站售票厅,我们没有买上当晚发往加尔各答的票,只好买了明天早上七点钟的卧铺票。这时我们都累得不想再走了,当晚就在火车站的旅馆里住宿下来。
十、告别圣地
18日凌晨四点半钟,我们就起床了,因为车站旅馆比较嘈杂,来往火车噪音也大。我们洗漱后,便去火车站候车厅候车。我们六点四十五分左右登上发往加尔各答的列车,七点钟准时发车。我们计划从加尔各答乘飞机经泰国曼谷抵香港,然后从香港返国。
我们的朝圣活动已经圆满结束。大家的心都松了下来。看得出这些天的连续奔波,大家都有些疲惫,但仍然有些兴奋。我们坐在车厢里,吃着昨晚买好的点心,谈论着这次朝圣各人的感受。颜先生是马来西亚人,由于国度不同,文化背景不同,显然,他的感受和我、志洁居士的感受,有很大的不同。颜先生、志洁居士都是在家众,而我是出家人,显然,我和他俩的感受又不同。有一点是共同的,这次朝圣活动,对于我们三人,都是一个身心净化过程。对于我个人感受来说,通过这次朝圣,不仅净化了我的身心,更净化了我信仰本身,使我对于佛教的信仰,更加明正;对于自己所从事的事业,更加清晰明了,因而也感到责任更重。朝圣,不仅净化了我的身心,更净化了我信仰本身,使我对于佛教的信仰,更加明正;对于自己所从事的事业,更加清晰明了,因而也感到责任更重。
下午五点钟,列车抵达加尔各答市。加尔各答是印度最大的港口城市。出了火车站,我们租了一辆的士,前往大东方酒店。加尔各答的市区,看上去比德里还要繁华喧闹,一路上堵车现象非常严重,我们走走停停,花了近一个小时,才抵达酒店。登记好房间,略作休息后,我们一起步行前往印度航空公司,订购飞往香港的机票。我们终于找到了航空公司,但很遗憾,没购到机票,只好乘的士返回酒店。根据通常经验,我们决定明早直接去机场订票。
19日凌晨五时,酒店服务生按我们的预约叫醒了我们。我们匆匆洗漱、整理、结帐,乘的士直奔加尔各答机场。抵达机场后,由志洁居士照管行李,我和颜先生去补办机票,来回跑了好几趟,一直等到八点半才得到肯定的答复。我们抓紧时间补办两张机票,因为颜先生要从加尔各答回尼泊尔,而不去香港。我们分别在即。自尼泊尔朝圣开始,从兰毗尼,到印度的拘尸那罗、鹿野苑、那烂陀、菩提伽耶等十多天日子里,他始终陪同我们。可以说,由于颜先生的一路陪同,甚至日常生活上照顾,才使得我们此次朝圣活动非常圆满。同时,通过这十多天相处,我们之间,从相识相知,到结下了深厚的友情。我们真有点舍不得分手,我盛情邀请他一定来中国少林寺作客,他一边点头,一边拉着我的手。他一直送我们到海关入口,才松开手。我们互相祝福,合十而别,我心中默念,望我佛护佑他。
飞机九点四十分起飞,中午十二点三十分飞抵曼谷。我们要在曼谷机场转机飞往香港,但由于我们没有入境签证,所以,过境、转运行李都成了问题。我和志洁居士虽然都有过出国经验,但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碰到。向边检处咨询,得到了答复,由于语言交流有障碍,我们还是放心不下,这时,巧遇一位懂英语的台湾朋友,由于他的帮助,才解除了疑惑。
下午两点半钟,航空公司开始办理飞往香港的手续。真是佛光普照,我们顺利地办理了行李转运及出入境手续。四点五十分登机,五点十五分起飞。
七点四十分,飞抵香港启德机场。入境后,在机场给朋友杨春江先生通上电话。八点半,杨先生驾车前来近接。由于时间太晚,我们找了几家宾馆,居然没登记上。经杨先生一再请求,我们才答应住在杨先生的别墅里。
我们在客厅休息时,杨太太亲手为我们准备了一桌素斋,招待我们。饭后,我和杨先生畅谈这次朝圣活动的所见所闻所感,一直谈到20日零点三十分,我们才沐浴,各自休息。
20日上午,还是由杨先生驾车送我们至深圳罗湖海关。中午在深圳稍作停留,下午乘深圳至郑州的航班,回到郑州,历时二十天的朝圣之行,至此圆满结束。
阿弥陀佛,感谢我佛护佑。 |